“哦?有什么不同?”
“小地主跟我说,冯七爷家的花大姐是关东军滨崎少佐的情妇,花大姐也是靠着滨崎少佐,才把这个活捧稳的。以前码头是你家的,不敢得罪关东军,现在码头有了情报处的股份,还怕他关东军作甚?码头是海军情报处的,火车货运站是关东军的,往来运输货源本来就是由双方把持,凭什么这块肥肉让关东军独享,我们听之任之?”
“耿直哥,你说的对。龙虎帮和天地帮都有意这桩买卖,让他们二虎相争,借机激化海军和关东军的矛盾,确实是步好棋。咱们不是要除掉小地主吗?真要能借助花大姐的手,既能激化双方矛盾,又能除掉我们的心头大患,更是一举两得。这件事,你跟樱子说更合适,她知道我烦小地主,是不会替他说好话的。”
“行,那我去跟她说。晓蕾,想来想去,我觉得要想毁掉生化疫苗,在路上拦劫肯定不行,还得想办法在仓库里解决。”耿直用力拧了拧衣服上的水,说道。
“是呀,无论是走陆路,还是走铁路,都很难将疫苗毁掉?可货运站仓库本来就是天险,易守难攻。现在更会重兵把守,很难进去的。”
“我小时候,那个地方没少去过,我想想有什么办法能进去。”耿直晾好了夜行衣,说道。
“你可别轻举妄动,现在是敌人最疯狂的时候,咱们一定要冷静。”
“这个我知道,不过,要是什么事都循规蹈矩,那机会有可能转瞬即逝。就像这次炸毁给养船,要不是你想出办法,强攻货运站仓库的话,即便有再大的牺牲,也可能一点机会都没有。”
“耿直哥,你还说的没错。不过,你要是有什么想法了,一定要和我商量一下。于公,我是你的上级于私,我是你的爱人。我不想你出事,知道吗?”徐晓蕾柔声道。
“我知道,我哪有你的脑子,真要动手,还得靠你帮着出主意呢。”耿直握着徐晓蕾的手说道。
“好了,别说这些好听的了。天晚了,你回去吧。”徐晓蕾抽出耿直紧握的手,说道。
“我娘都说,不让我回去了,你这还要撵我走啊。”
“昨晚,你刚跟中村樱子做了那事,我才不让你碰我呢,你走吧。”徐晓蕾推开耿直说道。
“那我就在你屋里打个地铺,睡在地上,还不行吗。我要是回去了,我娘肯定不高兴。”
“你就会找借口,昨晚累了一晚上,天寒地冻的,我能让你睡地铺吗。这样吧,你拿床被褥,睡我床边上。我可警告你,你可不准碰我。”
“好好,我听你的,听你还不行吗。”
说着,耿直真的抱了一床被褥,脱下外衣,躺到了徐晓蕾床边上。徐晓蕾见状,无奈摇了摇头,脱下外套,关上灯,躺到了耿直身旁。
协盛丰古董行,杜天成仓库中。
杜天成瘫坐在仓库地下,望着空空如也的库房,神情不由地恍惚起来。
自从两年前俄国大豆期货血本无归后,表面看着还算光鲜的杜天成,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自己奋斗二十多年的协盛丰古董行真的不行了。拆借的外债今年年底便到期,到时候,自己辛劳一生攒下的家产便化为乌有。
盗取海关监管库中的龙骨,是他最后一搏。
现在黑市龙骨已经炒到了一克万金的天价,只要能把龙骨运出满洲,离开日本人的势力范围,一经出售,那离翻身就不远了。他清楚知道,从日本人口中夺食,是拿命去赌。可杜天成天生就是个赌徒,何况这是最后一次翻身的机会。
本来已经赌赢了,监管库中的龙骨,有了常宁协助,雌雄大盗张一手金桂娘出手,虽惊心动魄,确是有惊无险地将龙骨盗取至自己的仓库中。只是,外面风声太紧,龙骨始终无法运出营川,才一直存放在自己的仓库中。时间一天天过去,杜天成心里虽十分焦急,却也是无可奈何。
现在看来,这个赌局彻底输了。
天刚亮,协盛丰仓库有人向他禀报,仓库里六名看守全部被杀,三个大箱子也不见了。用命赌来的龙骨竟然不翼而飞,杜天成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
不多时,张一手和金桂娘二人,匆匆忙忙赶到了仓库。见此情景,心中也是一惊。
当年赫赫有名雌雄大盗张一手和金桂娘,这些年几乎已经不再做偷盗的营生。却未想,他们唯一的孩子得了血栓病,需要巨额医药费来维持生命,无奈,只得重操旧业。恰好,杜天成找到了他们,许以重金相邀。张一手最是痛恨日本人,听是盗的还是日本人的货,便与杜天成一拍即合。
哪里想到,费尽周折盗取的龙骨,竟然一夜之间不翼而飞,令他们也十分意外。
因为外债,这两年仓库里已经没有多少值钱的古董。可六间仓房,只有存放龙骨那间被撬开,看起来对方是有备而来。
昨天晚上,共有六名守卫看守着仓库,现在这六名守卫,却成了六具尸体。
杜天成做事一向谨慎,除了张一手和金桂娘,这六名守卫根本不清楚箱子里究竟存放的是什么。现在六名守卫全部被杀,可见对方的心狠手毒。
张一手和金桂娘认真地查看着每一具尸体,试图从尸体上查出些什么。
半个多时辰过去,张一手摘下专用手套,对杜天成说道:“三爷,这六人中,有内奸。”
“内奸?谁是内奸?”杜天成连忙问道。
“我和桂娘仔细查验了这具尸体发现,有五具尸体死前是被迷药晕倒后,再动手的。只有这具,死前并没被晕倒,十有八九,他就是内奸。”
杜天成走到跟前,看着尸体说道:“大柱子?不应该啊,他和我还有些亲戚,怎么会是他呢?”
“三爷,事实胜于雄辩,钱财面前是没有几个人能把持住的。另外,晕倒守卫的这种迷药,不是营川当地盗匪所用。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专业间谍配置的迷药。”张一手思索片刻,答道。
“难道军方也在打龙骨的主意?”杜天成追问道。
“我觉得不是复兴社就是地下党,复兴社可能性更大。杜三爷,其实你也不用太上火,就算龙骨被人盗走,也不是没有机会再抢回来。”
“哦?此话怎讲?”
“无论是复兴社还是地下党,只要不是日本人,都一定要找个地方把龙骨寄存起来。三个这么大箱子不是小物件,现在这个时局,想运出营川几乎不可能。只要暗中调查,一定能找到是被谁盗走的。既然大柱子是内奸得可能性最大,那就从大柱子身上入手,查一查这些天大柱子和谁接触的多,顺藤摸瓜,一定能查到线索。”张一手说道。
“你说的有道理,那就从大柱子接触过的人入手,看看能不能有所收获。这件事就交给你们俩了,尽快找到线索。”杜天成说道。
“另外,知道这件事的,除了咱们三个,只有海关副关长常宁,常宁会不会参与其中,这个也要暗中调查。”
“对呀,常宁也不能忽略了。现在我有些回过味了,会不会常宁也在打龙骨的注意,故意配合我的呢。”杜天成喃喃道。
“这个可能性也不能排除。现在想想,一个海关副关长,还是兴茂福的姑爷,为了几根金条就犯险,总觉得有些不合常理。”
“我就是心太急了,现在想想,看起来天衣无缝的计划,简直是漏洞百出,希望还有机会弥补,你们出去吧,让我静一静,好好想一想。”
“那我们出去办事了。”张一手应声道。
杜天成看着张一手、金桂娘这一对雌雄大盗出门走远,气由心生,一口鲜血从口中喷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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