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些在大姨的眼中，确是很奇怪的，在实习同学的眼中也比较奇怪，毕竟他们还没有为五块钱奋斗一夜，一本病例五块，十本就是五十，多干点活自然还是有点回报的，毕竟能吃两回外卖。

这一句话问的主任有些措不及防，他总不能说，那小子回家睡觉去了，这么说确实不雅，实话实说又没有什么的，就说“小吕昨天上夜班，今天上午休班。”

大姨一听回去休班，一听是上夜班才回去休班，倒也是有点心疼，说道“熬夜对身体不好，是应该好好休息。”

大姨这对答如流，根本就不像是有病的样子，主任听着这对话如此自然，倒也是很欣慰，毕竟病情有些好转，就示意陈一把病例递给他，陈一看懂了主任的眼色，虽然稍稍有点木讷，但是也不至于像是一块木头一样，递过病例，主任接过来，翻开那蓝色的病例，看到检查结果，眉毛倒是有些紧缩，说道“尿中还是有血，肾功能还是不太好。”说着说着把紧缩的眉毛舒展开说道“不过比刚来的时候好多了，这许疯子的中药还是有些效果，可是我这西药用的也是恰到好处，没有他的中药辅助，应该也是这个结果。”

言外之意就是，喝不喝中药一个样，这就是西医对于中医还是有些偏见。

“又黑天了，我也要休息了。”大姨把被子打开，自己舒舒服服的钻进被子里，把自己从头盖到脚，“我怎么这么冷不是冬天了吧！”大姨一边发抖，一边把被子盖严实，被子的边角都被压在身下，没有一丝的残余缝隙。

主任望向窗外，看着万里无云，太阳的光从玻璃中折射过来，自己头上也有了细微的汗珠，这是夏天，炎热的夏天，主任并没有一点的惊讶之色，反而不停的叹气，他知道这药还是不管用，总归有点好转，还是可喜可贺的，要不然真是无颜面对她的老伴。

“还是不管用，那许疯子不是神医吗，他的药为什么不管用，我找他过来就给我这样的疗效？”主任这时既然面露怒色，他万万想不到，许疯子真的有不管用的一天，神医也有看不好的病，看不好病还叫什么神医，不如叫个屁，直接放了也就行了。

主任既然没有报粗口，只是面容有些失望，失望中倒也有些喜色，这喜色自然就是那许疯子不是神仙，还是凡人而已，这样他这个博士最起码能和他平起平坐。

陈一看着大姨的样子，感觉很奇怪，他并不知晓这是什么病，只知道这是一种很怪的病，这种病不是某个指标能解释的，而中医用阴阳失衡来解释，又显得那么不科学，那么的假，学的知识又太过浅薄，他心里面倒是有一个分析，就是这个人阴偏盛，阳偏弱，阴自然就是寒，而阳自然就是热，在阴盛阳弱的情况下，自然也就是冷，肾主一身之阴阳，这病恐怕是在下焦。

陈一只是想到，可是一句话没有说，因为有些不成立，阴阳平衡为什么会影响精神，就算是因为精神受到打击，可是为什么有能影响人的阴阳平衡，这些观点不解释开，一切都太奇怪，一切也都不成立。

主任看的病人很多，虽然有时面露愁容，要是每个病人都恢复的不乐观，那主任不是先要的抑郁症，这可真就是病人没有疯，自己先疯了。

孙丽丽似乎知道这一切，他亲眼目睹了那天发生的一切，他看着大姨如此，正常人的反应应该是哈哈大笑，或是感觉奇怪而用异样的眼光，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可是孙丽丽没有笑，眼神明亮，只不过不愿意直视这位大姨，还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王华鹿这时的眼光倒是异样，看着这位大姨的举动，感觉很是不理解，一个人夏天盖了双厚被，而且说白天是黑天，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过怪异，就像是夏天下雪，冬天反而下雨。

身边的其他人，包括其余的病号根本不以为然，第一天看到这种情况，有当面笑的，有背后笑的，还有背后讨论的，还有紧盯着看，不转移目光的，一切的情况都有发生，这些天所有人都不以为然，看到后只是轻轻的说上一句“又犯病了，真可怜。”所有人知道那个故事后，当面总会说一些鼓励的话。

主任以为是没有希望了，但是也不能因为这样的一个病，就把自己搞的崩溃了，就在主任走出病房门口的时候，以为穿着破烂的老男人走进来，正好撞见主任，主任见到这个男人既然不会表达了，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老男人看到主任这个表情，其实已经知道是什么情况了，毕竟人家吃的盐，比小一辈吃的米还多，什么情况也是见过的，只是说了一句“主任我知道你尽力了，我们的钱也花的差不多了，过两天应该出院了。”

这话是一把刀，看似云淡风轻，却不断的往人心里割，就算是风平浪静的心，这么一搅动，也就大浪淘天，下起雨，刮起风了。

主任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想说一句对不起，但是已经尽力，医生的责任已经尽到，又不想让大姨就这么出院，可是已经看见一些疗效，总不能半途而废，可是大叔家的钱已经花完，自己也不能把自己的积蓄拿出来，毕竟自己还有老婆孩子，还有自己的家，总比能把自己的家弄得妻离子散，只是低着头走出去。

那个男人看到主任这样，于心不忍的又说了一句“大妈在这里治疗，看到一些疗效，谢谢你。”那种动容的眼神，感觉生活没有希望的微笑，还有脸上的刻痕，这一刻就是谁，也是受不了的。

主任走出病房，他实在是不能不走了，再不走恐怕就要忍不住自掏腰包了。

王华鹿走出病房的第一时间，还在回头看着那位老人，因为那位老人在床边跟他的老伴说道“咱们明天就回家，回到家就不冷了。”这句话说出来，自然是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也太可怜了！”王华鹿对着陈一说道，声音显得有些悲伤，水灵灵的大眼睛不断的闪烁。

陈一本来不想提，不想让大家伤心，事情一过，大家心情很快就会平复，可是这么一说，陈一的心立马就要，支离破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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