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的神情瞬间变得了然:“诺捷大人现在正在会客,还请稍等。”
对于地下八十三层的实际掌控者诺捷来说,能称得上客的,大概只有上层的那群该死的家伙了。
实际上绿绿猜得没错。
会客厅里,两个男人相对而坐。正对着门左边的,莫约四十岁上下,金发碧眼,两鬓已经有些微微泛白,他身着一件中世纪贵族的华服,貌似忠厚,一副高挑眉却给这张脸添了几分诡谲;他对面的男人看起来很是年轻,一身简约唐装,气质淡雅,五官的比例十分精致,看起来有亚洲人的血统。
两人之间隔着一张小桌,桌上摆着两杯稷山香茗,其中一杯正被那个年轻的男人拿在手里,他专注地看着那青瓷小碗,仿佛那里面有什么对他很有吸引力的东西。
最终还是诺捷先打破了沉默:“客套话也免了,不知封先生这次来八十三层有何贵干?”
“表面上的原因主要是关于八十三层的矿石出口和人口迁移。”封先生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实际的原因你也不用知道。”
话不投机半句多,即便是像诺捷这样油滑的地头蛇也接不住封先生一顿不冷不热的嘲讽。他甚至觉得对面的男人就像在看一只爬虫或者灰尘,他一切的存在包括整个八十三层在对方眼里都那么的微不足道。
封先生走后,诺捷一脚踢翻了桌子,砸了屋子里所有的东西。
“诺,诺捷大人,今天的女人到了。”一边的管家战战兢兢地通报。
诺捷闻言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女人啊……”
他喃喃道,随即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给我叫她来!”手中的茶杯被捏碎,鲜血混着碎片扎紧肉里。诺捷却恍若未觉。
“小姐,这边请。”绿绿被带到一间石头制成的屋子前,推开门,鲜血和腐臭的气味扑面而来,诺捷倚在一地死尸中间的床上,直勾勾地盯着她:“过来。”
一进门看到的就是那个臭名昭著的玻璃墙《地狱变》。
现在的《地狱变》还没有完成,并没有后来那份震惊世人的恐怖和压抑,从前的吴媛可能会恐惧得说不出话,但是对于经历了创世纪,自己手上也沾满了血的绿绿来说并不算什么。
镰刀放在了飞梭上,绿绿顺从地走了过去,同时也看到了诺捷身后的刑具台。她的眼神从一样样熟悉的东西上滑过,最后停在一点。
可能这次的诺捷不知道,上辈子,绿绿因为强悍的生命力在这里呆了一周。
“过来。”又是一声命令,男人已经变得不耐烦。
绿绿没有颤抖,她长腿一伸,跨坐在诺捷身上,双臂也顺势向蛇一般环着他的脖颈。在诺捷听不到的地方,她轻喃道:“死亡是什么呢?”
诺捷的眼神变得玩味,作为一个被所有人恐惧的人,他很少见过这么胆大的女人了,这让他不禁有些热血沸腾。
做成艺术品——就是她,这个女人,最完美的……
然而他的想法却只能最终停留在脑海里了。
……死亡是什么呢?
对于诺捷来说,死亡是眼前最浓烈的一抹红色,是那个年轻女人的唇色和着自己喉头喷出的血幕,他挣扎着倒下,两眼无神地看向半空,死去的表情还凝固着狂热与痴迷。
不过即便是死,这个从底层一路爬上来的男人最终也得偿所愿——
如他所言,死亡是一种艺术。
绿绿甩了甩手中的马刺。扒下诺捷身上的好东西,正准备从之前设计的路线离开,耳边却突然传来了一个年轻男人的淡淡的嗓音:“你要不要跟着我?”
绿绿猛地转头,看向玻璃墙。血腥的《地狱变》里面断肢横飞,明明不可能还有活人了,可声音却清晰地从那里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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