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方宴之已经赶过来接应我,看着我怀里抱着已没了生气的翠衣,也是一愣。我带着哭腔,“翠衣为我挡了箭,瑶师伯耍了我们!我杀了师父的亲生骨肉。”
方宴之大惊,这一下生了这么多变故。但是现在没时间多想了,此刻当务之急是要远离这个是非之地才好。方宴之拉着我,“先出侯府再说。”
我何尝不知道,只是感觉全身都被抽走了力气。想要施展轻功却是力不从心,方宴之一急直接揽过我的肩头抱起我,飞身离去。连忙赶路数至府外数十里才安心,我们杀了侯爷,现下不敢住客栈,这城门过了时间也不好离去。只能先找了个没人的破庙,姑且睡一晚,明早再变装出城。
我们大概收拾了一下这庙,也算是干净。缓下心神来,我对方宴之缓缓地说,“当时我得手了,转身想离去,却看见了翠衣。她应该是一直在那假山后头,不然我也不至于没发现。可我还没来得及反应,瑶师伯就出现了,翠衣...翠衣便为我挡了那一箭。见我没死,瑶师伯却让我带话给师父,说,侯爷是师父亲生骨肉。”
方宴之一时无言,只是把手轻轻放在我肩头。
我又继续说,“我早应该发现不对啊,我本已探了石舫,在那看见了许多女人的画像,均是多年前所画,都有了灰尘。我只觉得那画有点像我,又不似我,怎么就没将那眉眼想到师父身上。”
方宴之说,“岁月蹉跎,过了这些年,你不认识这是正常。可是师父怎还叫我们来杀他?难道不知情侯爷是自己的儿子?”
“这也正是我疑惑的地方,但我现在倒是明白那瑶师伯跟师父定是有血海深仇的。她肯定早知道了侯爷身份,便是使了法子,让师父注意到他,又给了师父不得不杀他的理由。让亲养的弟子杀自己亲生的儿子,这瑶师伯的心肠便是比狼毒草还要毒上三分。”我恨恨道。
“那你怎么办?”方宴之这一句话倒是把我问住了。
是啊,我怎么办。我杀了师父的儿子,师父还会再容我吗?若是师父不容我,我又该何去何从呢。但,这终是我的失察,我去探了石舫却没看出背后隐秘,便说道:“无论怎样,我都得跟你回去复命,说明情况后,要杀要剐任由师父处置。”
“倒也不至如此。毕竟我们是从小跟着师父长大的,况且若是师父真疼惜他的儿子,怕是也不会避居谷中数年。”方宴之出声安慰道。
我没有说话,轻轻地躺在了蓬松的稻草上。可是我跟方宴之都清楚,血浓于水,天下没有哪个母亲是舍得伤害自己的孩子的。我虽是孤儿,但这个道理我懂,方宴之也更是懂,所以大家一时间都没了言语。我现下还穿着方才献舞的舞衣,这舞衣特制的,有些轻薄。入夜了,凉风萧瑟,冷得我不由得抱了抱自己的双臂。方宴之见状,把外袍脱下,披在我身上说,“我再出去找些柴火来。”
我点点头,静静地将自己蜷缩在他的外袍之中。却又想到,既然瑶师伯能够第一眼就认出我是师父的弟子,而听侯爷的描述,他幼时与他母亲也就是师父,也是日日相处过一段时日。那侯爷...也是初入府时便认出了我?也或是仅只是觉得熟悉?但无论哪一遭,都成了我接近他的助力了。我不由得又想下去,那说是要娶我...难不成只是为了引师父出来,来场母子团圆声泪俱下的戏码吗。我突然自嘲地笑了,枉我自视做戏功力天下一流,却没想到身边更是一个比一个的做戏高手。我怕是用了半颗真心,都没换来一点真意。不由得觉得身上更冷了,下意识地裹紧了方宴之的外袍。
不对!我突然警觉,将头上的银针抽出,抬手就往向窗边激射出去。只听得窗外躲避翻滚的声音,我大喝道,“既被发觉,便不必再遮掩了吧。”
只见黑衣男子从门口走出,看见他头上戴着的遮面黑斗笠,手握红缨枪。我便明了,这是侯爷的暗卫,没想到他竟然这样紧咬不放。
“你是怎么发现我们的?”我问道,却只是为了拖延一点时间。
“香味。”他惜字如金,似不带感情般的机器。
此等无情冷静,我杀了他家侯爷也不见他丝毫情感拨动,只是手中紧握红缨枪,耐心等我露出破绽。这样断情绝义,定是无心门的人,无心门世代守护皇族,武功功法异于常人,身法诡秘,且又极少在江湖楼面。武林人士知道这无心门的人是少之又少,更别提见过的。呵,我竟然竟是有幸惹得无心门的人出来杀我。
既是无心门,我便知再耍手段也是无用。更不如此刻先下手为强,或许还能占点先机。我气沉丹田以蓄劲,忽然腾身而起,踏柱借力,一击直劈向他面上。这一招出其不意,但那暗卫也是反应极快,立刻用红缨枪破招。可那直劈本就是虚晃一枪,只求抢占先机。我瞬时从腿间抽出匕首,直取咽喉。刀光剑影之中,过了数招,皆是难分敌手。但只有我自己,自己的虎口已经被震得发麻,这兵器中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并不是毫无道理的。
下一秒,那暗卫一招转身鞭枪。这转体惯性,力大无比,竟是生生打落了我手中的匕首。这下我赤手空拳,已然落了下风。我却借机丢出我袖中的祥云结络子,那暗卫以为是暗器,飞身躲过。我乘机取出袖中箭,摆出架势,抽出玄铁金丝。长枪虽是锐不可当,但我这玄铁金丝便是以柔克刚,攻它在这小庙中不便收放自如的弱点。一招以退为进,诱他提枪刺来。枪似游龙扎一点,我堪堪躲过,长枪透入墙壁中。暗卫提劲收枪,我便借着这一秒的空档,将玄铁金丝绕住枪杆,一用劲,枪杆应声拦腰折断,顿时长枪变作了半截木棍。
暗卫知道自己中计了,我紧接着说,“苏暗卫,难不成想用一柄没有箭头的木棍杀了我吗?”
那暗卫却丝毫不受之影响,提棍又向我攻来。不愧是,无心门的人。失了纯钢箭头,他的打法却变得更加凌厉了。招招都是死招,我连抵挡都是吃力。终漏了破绽,被他一掌打来。我跌落在地,吐出一口热血。见那暗卫要上来再补一掌时,方宴之突然出现在他身后。手持尺刃,向他攻来,势如破竹。暗卫以棍抵挡,手中棍快似虚影,破风一棍,逼退方宴之半步。我见状,强撑起身,与方宴之一前一后围攻夹击。方宴之一刀劈来,暗卫提棍,一挡,棍被削成两节。右手棍却顺势化作暗器,向方宴之掷去。方宴之后退两步,此刻我见机绕后,用玄铁金丝缠住他左手棍,他腾出右手要劈我一掌,我硬生生接住,玄铁金丝又推进几分,寸劲一发,他半只手都被销了下来。
暗卫吃痛,又是一掌。这也一掌我是再也受不住,被他打飞了出去。头磕在庙中柱子上,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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