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看完了,跟侯爷在论了回戏便也散去了。我回了房,只见瑶姑姑已经在房中等候了。我想着她便是看我今日备受侯爷珍视,要讨点银两罢了。刚想开口叫翠衣去拿,却发现她面色不同往日,似是有话要对我讲。我支开了翠衣,给姑姑斟了杯茶,“姑姑有什么不妨直说。”
“钟漓可知道自己养的弟子如此心软?”
她这话话音未落,便如惊天一雷激起我心中万丈波澜。她怎会知晓师父的名讳?我之前虽是觉得这瑶姑姑步伐矫健,不似她的年纪,却没觉得有何不妥。竟被她蒙骗自此,我当即警铃大作,手向桌下的匕首探去。瑶姑姑却像是知晓我的心思,又说,“若是要害你,还等到现在?”
这话有理,可我还是不敢放松警惕,不知道她是存了什么心思:“敢问高人名讳?”
“我叫钟瑶,论起来,你该叫我一声师伯。”瑶姑姑只是自顾自地喝了一口茶。
?她是师父的同门师姐?早些年倒是挺师父偶尔说过,但是师父也说已经断了联系,现在连生死都是未知。师父想来孤寂,我和方宴之又不能时时陪在师父左右,若是此人真是师伯,那便是再好不过了。我少了分戒备,但心中还是疑惑不解,“那师伯是如何认出我们两个晚辈的?”
瑶师伯知道我肯定有许多疑惑,又喝了口茶,娓娓道来,“我那日在府门外虽是偶遇你俩,可我一见到你们,便知道你们跟师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当年我与钟漓同一师门下,朝夕相处,我看见你的一举一动,皆有钟漓的神韵。后来你们又处心积虑地要接近侯爷,我便知道你们定是钟漓的弟子,此次是冲着侯爷而来,我早年生了变故,武功已是丢了大半,本只想看着钟漓的情分上,帮帮她的弟子,可没想到你是如此心软。那戏台旁,你看侯爷的眼神,可不是单做戏那么简单。你可知,动了情的杀手,只有人头落地这一个结局?你的情郎要是知道你是刺客,日日在他身边虚与委蛇,只是为了他的命,你想他还会如此待你吗?即便是你现在软了心肠,想放过他,可是他知道了真相,未必会放过你。”
我知道我是对侯爷动了恻隐之心了,我甚至在质疑师父为什么要杀侯爷,这份怀疑之前十多年从未有过的。我以往的刺杀对象中,我总是能找到他们该死的地方,以此来安慰我。可是在侯爷身上,我竟是一点错处也挑不出。瑶师伯这话说得我哑口无言,她是媚术的老前辈了,看透我,对她来说是轻而易举。
也不再白费力气为自己辩白了,我只是继续提问,“师伯聪慧,只是弟子仍有一事不解。师伯为何要隐匿于这侯府数年之中?为何不早早告知晚辈,也好将师伯消息传给师父,也好让故人早点再度重逢。”
“罢了。也不知道钟漓愿不愿意见我...我已是被废去大半武功,回去也是废人一个没什么用。不如留在这王府,继续潜伏,伺机完成先师的遗愿。”我看着瑶师伯,我能感觉的到她是很在意师父的,否则也不会爱屋及乌,想来提醒我这个晚辈。我还想继续问,瑶师伯仿佛已洞察我的心思,她仰头将杯中的残茶一口饮尽,“既是上一代人的事情,你们这些小辈就不要掺和起来。若是到时候该我和钟漓见面了,我自会前去见她。”
瑶师伯既然如此说了,总是有千百个疑惑,也不好再问了。这侯府到底有什么,值得让师伯藏身此处为奴多年,她又是为何不肯与师父相见。这些,此刻我都不得知,倒是她狠狠地点醒了我。侯爷若是得知我的身份,我便是那阶下囚。他喜欢我,便是由瑶师伯放的这一枚祥云结络子开始,我又巧言令色,用香惑人,他便真得是以为喜欢了。可是要是他知道这喜欢都是一场骗局,他会不会恼羞成怒,亲手杀了我?......或许会吧,他堂堂侯爷,即是没了我,也还有天下女子任他选择。
师伯见我不说话,又继续说道,“你以为你装的天衣无缝吗,侯爷身边的那个暗卫,直觉准的很,那日伤你,怕不是无意为之。而是要在危机关头逼你出手,只是你命倒好,没引起嫌疑,虽受了伤,但在他手下活下来已是不易。此事你那情郎,是知情还是不知情就未可知了。
她这话说的我心中苦意翻滚,想到那日,侯爷飞身来夺那红缨枪,却晚一秒,难不成只是做戏给我看?后面我受了这伤,是误打误撞消了这嫌疑吗。那如果当日我要挡那一枪,露了武功,那便是要合力绞杀我了?我不敢再想,只觉得那心中的苦涩铺天盖地的涌来。原是后来的一切,都是对怀疑我,而生的愧疚弥补吗。方眠啊方眠,你自认媚术无敌,却未曾想,人家早早疑了你。先是调走方宴之,削弱我俩,后是画舫上的以命试探,要是我又哪儿不对劲,不仅是我自身难保,便是方宴之身边的人也会闻声而动。
好深的城府,好厉害的手段。我只觉得仿佛掉入冰窖,只想笑自己竟有放走他的念头。
此刻,我只是对瑶师伯点头,“师伯教导,没齿难忘。”
瑶师伯也是明白之人,知道到此番的来意已是达到,便不再多言,离去了。留我一人在原地暗暗思索,好在我现在已经消除了侯爷的疑惑。他既是疑心过我,便心存有愧疚。我只能利用这愧疚大做文章,再且说,那香囊已被他佩着了。虽是疑我,但是并未打乱我的计划,现在瑶师伯又点醒了我。现在只是养病等方宴之回来,动完手,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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