恪妃是最后一个走的。
她在静姝的面前微微蹲下,面露难色:“不是你做的,何必要认!”
静姝看着她:“左右都逃不过,我自己的孽自己受。”
她自己走上的后位,自己选择的抚养玄烨,从那一天开始,她就知道或许有一天会出事。
是冲着她来的,可是为什么不直接向她下手呢?
为什么偏要害一个两岁的孩子?
恪妃叹了口气:“为何不解释?”
静姝苦笑:“你觉得,他会听吗?”
恪妃静默,从一开始福临就没有相信过她,就算是她解释了,福临也只会看到收出来的证据。
本就没有爱,怎么会偏爱?
恪妃还要说些什么,静姝摇了摇头,示意她快走。
恪妃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急急的说了一句珍重便转身离开了。
静姝眼神空洞,撑着身子坐起身来。身上的衣角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浮动,静姝微微低头看了看,非静亦非空,装不下她的满心赤诚,更装不下她无尽的孤独。
冰心跪在静姝的面前哭着向她靠近:“娘娘!都是奴婢害了您!娘娘……”
静姝缓缓地站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冷清的道:“我知不是你。”
冰心喃喃:“娘娘……”
冰心看着静姝缓缓的转身向前走去。
静姝走到佛像面前,双手合十:“本欲有,本欲无,没有得,也没有失,没有从来,也没有再会。”
说着眼泪滑落,看了看庭院,短暂的热闹些许,倒不如从来没有过。
烨儿……
“额娘希望你平安无事。”
可是额娘也没用,我连自己都没有办法怜悯,更可况是一个将全身心托付给自己的一个孩子。
李太医走的时候说将体温降下来会好很多,不知道他还要受多少苦,他也只是一个孩子啊……
眼前又浮现了当初玄烨乖巧的对着她伸出手道:我要额娘抱抱……
这样的场景总是让静姝感到乐极,又悲极……
冰心和玉壶站在旁边,一言不发,冰心是觉得愧疚,玉壶是天生就不善言语,这种时候更是不知道说什么了。
静姝倚在门框上看着远处发呆,这遥遥春色,为何尽是沧桑呢。
冰心一直在回想那个东西是怎么到她的屋子里去的,后来灵光一现,叫到。
“是奶娘!娘娘!是奶娘将痱粉放在奴婢房中的,今日晨起,奶娘借口说来叫我起床,只有她进我我的屋子,一定是她!奴婢去告诉皇上!”
冰心突然想起来,内心有一些能够帮上静姝的欣喜,正准备去告诉皇上。
“不用了。”
静姝背对着门口站着,绿色的衣袍被风吹的腾起,发髻因为刚刚的折腾早已经全部散落,发丝飞舞在乱空之中,随着淡绿色的衣裙此起披伏,静姝站的很挺拔,一手负身后,一手微微蜷着,清冷孤傲。
一时之间冰心竟然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眼前这个人。
“就算是奶娘,最后也会是本宫,都一样。”
淡淡的语气,听不出任何的感情。
“你们都下去吧,没有本宫的吩咐就不要过来了。”
冰心和玉壶不放心的交换了一下眼神,有些迟疑。
“如今,就连本宫说话也不管用了吗?”
静姝苦笑。
冰心和玉壶听到此话连忙退下,怕静姝多想。
静姝在人走后,转头看向眼前的池塘,这个天气,应该会很冷吧。
每念及庭院又一次被点缀成绿色,她都在想这个世上是有色彩的,就算自己是黑白色,但是只要置身其中也可以呼吸着缤纷的空气。
紫禁城有很多水墨画,淡淡的清雅高冷,不混杂一物,淡淡的勾勒,寥寥数笔,便尽是人间。
可是这样的画静姝却不喜欢,没有色彩的画,那么多的意境又有什么用呢?可不就像她一样,有着满满的身后事,却尽是沧桑。
不过……不知道是这池塘里的水冷还是体元殿门口的湖冷……
池塘常年有花,静姝还真不知道在永寿宫的这个池塘到底有多深。
她转身回屋在铜镜面前坐下,戴上了自己刚进宫时的那对耳环,对着铜镜左右看了看,还行,甚是好看。
只是,当初这粉翠玉耳坠带着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很娇俏可爱,如今好像怎么也品不出这个味儿了。
也对,曾经是少女,如今也是妇人了。
镜湖翠微低云垂,佳人帐前暗描眉,谁在问君胡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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