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几位副厂长也听说了,并且也听说庐州厂把钱汇给了秦东,但现在既然周凤和提出来了,那他肯定是有自已的主意了。
果然,周凤和继续道,“全国轻工业系统都是一家,我们帮个忙算不得什么,但要说到专利费,秦东的研究成果是在厂里研究出来的,也是在厂里的洗瓶机的基础上研究出来的,厂里也已经给了秦东奖励,还把他转成了正式工,所以这笔专利费要上交厂里……”
一万块钱,这可真不是个小数目,这些副厂长一年才挣个千把块钱,这一万块相当于他们十年的工资,可是,把吃到肚里食儿再吐出来,恐怕难!
武庚把玩着手上的茶杯盖,笑道,“周书记,以前厂里也没有这个技术,是秦东画的图纸,庐州的总工不是也没有好招儿吗?……”
周凤和一敲桌子,打断了武庚的话,“专利是集体的专利,技术也是集体的技术,这是集体智慧的结晶,不是谁研究出来技术就归谁,我们要明白,人是厂里的,技术也是厂里的,……专利费,就是一分钱也是厂里的,是集体的,这是原则,武厂长,你跟他谈谈,让他把专利费交到厂里来。”
武庚脸上露出苦笑,可是几个厂长都默不作声,现在一个小青工却一夜暴富,任谁心里都不痛快。
“老陈?”会议结束,周凤和还是礼貌性地先征求了一下陈世法的意见,往常的会议陈世法都会摆摆手,或者浮皮潦草地讲几句,众人也都习惯了。
“那我就讲几句。”听到沙哑的嗓音,众人都惊讶地看着陈世法,周凤和也有些吃惊,可是他马上平静下来,顺手拿起钢笔,打开已经合上的本子。
“全国的轻工业系统虽是一家,可是也都是独立核算,要不他们的洗瓶机白送给我们好了。”
嚓——青烟四起,火光四溅。陈世法点燃一根火柴。
每个人都听出来了,他是意有所指的,周凤和放下钢笔,看着这个熟悉的老伙计。
“前两个月,我看电视上播放的全国科学技术奖励大会,奖了在三十几名个人,说明国家对个人是认可的,专利法中有也个人的内容……”
唔,在坐的都是领导,领导的脑子转得都很快,大家都明白了,在这个改革的关口,一向低调的陈世法是想发出自已的声音了。
周凤和和陈世法的声音还在继续,可是大家都看清楚了,关于厂长的位子,竞争似乎已经提前开始,双方现在较力的焦点就是这件专利了。
但是在这件专利上做文章,陈世法是不是小题大做了?
“嗯,我说过了,秦东的专利不是凭空而来的,用的是厂里的机器,他是厂里的工人,厂里也奖励过他了,所以专利费必须上交厂里。”周凤和面不改色,他合上笔记本,拧下钢笔帽,这样的动作通常意味着会议马上结束。
“嗯,我再强调一遍,这是原则,不容更改,一万块钱必须一分钱不少地上交厂里,……要么要钱,要么要工作,”他这样一讲,陈世法却抽着烟不说话了,“武厂长,你来负责。”周凤和又强调道,“工作和钱只能选一样。”
个人拿专利费就开除,交上钱还可以当合同工?
大家都看向武庚,机器是他带着秦东造的,现在把球踢给他,似乎也是合情合理。
而武庚,似乎夹在周凤和和陈世法中间,如果收回来,他是在向周凤和靠拢,如果收不回来,他似乎偏向陈世法。
“去他娘的。”
会议结束了,武庚走在最后,看着前面的周凤和和陈世法,他狠狠骂了句娘。
“老武,这事不好办啊,一万元都成了万元户了,”秦啤派驻嵘崖啤酒厂的副厂长拍拍武庚的肩膀,他的位置很是超脱,不参与厂里鸡毛蒜皮的小事,“谁也不能把放进兜里的钱再掏出来,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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