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李云衣面上别着一片纱,正在浣洗假母用过的帕子。感觉身后来了人,一回头,果然。
陆卿手拿赤色立于一旁,云衣讶异:“公子怎知我将那花压在箱子里?”
“我自是不知。”陆卿似乎是成心未续言,等待李云衣的再问。
云衣却偏偏没有理会他,埋头揉搓着尚留有血迹的布巾。
“你怎得不问我这花哪里来的!姑娘着实不给面子!”陆卿自觉尴尬,只得打圆场。
讪笑,云衣仍是不抬头。
“算了,真是急人!”陆卿无奈,自言自语地讲起来,“我带来的那枝花,还好端端置于姑娘的箱箧中,手里这朵,是阿平送来给九儿的。”
“哦。”
“姑娘竟然毫不惊讶,好魄力!好魄力!”
这样的对话过于无趣,陆卿没了说下去的兴致。
一时不知所措,正欲转身离开,云衣突然开口:“方才阿平出门时,已同我夸耀过一番,自是都已知晓。若公子问这花是否为阿芙蓉,还尚不可确定。世间芬芳万千,或许一叶一脉的差距,便是两类了呢。你且留在这里,待我回去仔细看上一看。”
陆卿拜谢,将花放于一旁木凳上,转身之际,又是被李云衣的话叫了回来。
“陆公子何时能改一改——话说一半的模样?若公子以为这阿芙蓉事小,故弄玄虚也便罢了。难不成所有事情,都等着旁人一句句逼问方能痛快回答?”
云衣心里有气,倒不是真的因为陆卿方才那几句。而是在她正要进门看望九儿时,无意间听到二人关于阿芙蓉的那句唯一对话。
她无法理解为何陆卿连一句确切的作答都不肯留给九儿,好端端的情义偏偏毁于猜忌,莫名就生分了。
本就性子耿直,少历世事,云衣说话就更是不给他人留一丝情面。虽是平日里陈嬷嬷训诫有方,但她也并不都是一味的温婉。
就好比此刻,陆卿被那前前后后好几句“公子”,喊得相当不舒服。可她说得也并不无道理,一时理亏,自己更是面红耳赤。
“陆公子,云衣说话不中听,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多多包涵。行医时,我时常被那病患家人埋怨责骂,脸皮子自是厚一些,也不在乎那些杂的。但如果,公子对心细本就敏感的姑娘家藏掖起来,怕是再要好的关系,都要盖上一层厚霜了。”
云衣这话也太过于明显,陆卿熟悉的姑娘不过是九儿和她。现下她又撇开自己,于是,那位细腻女子明摆着是唐九儿无疑了。
陆卿回想起来,自己方才对待九儿,的确态度差了些。究其根本,竟还是因为想起了一个旁的人——慕枫——令自己带上糟糕的情绪,恶意对待,那个明明最该被善待的人。
“多谢云娘指点!”陆卿对着她拱手一拜。
云衣端着木盆起身,却正好被陆卿行礼的动作挡了路。
“劳烦公子移步,去哪里都好,就是莫要在我这周围停留。盆中的帕子还未煮过,若不慎让公子挨上染了病,这埋怨云衣可是担待不起。”说着,她向九儿的厢房瞟了一眼,随即走向院中临时支起的一口锅灶,不再理会任何。
那眼神,陆卿看得仔细。
虽是犹豫再三,但他终究,还是坚定地推开那扇被自己牢牢扣住的门。
……
开门瞬间,正赶上九儿抽搭着抹泪,陆卿心中一紧,顾不得关门,急忙走至九儿身旁。
看到来人,九儿慌忙寻着帕子,一时无果,只好把脸扭向一侧,背对而坐。
“姑娘不会是往后,都要以万千青丝面对小生了吧。”直截了当地道歉必然唐突,陆卿思来想去才说了如此一句。
“怎得不行?陆公子难不成会拿我这一头黑发与你那几根比上一比?”
万万没有想到,九儿竟会拿“头发少”来羞臊自己,陆卿一时着了急,脱口而出:“你这小妮子,嘴上如此不饶人,谁家男儿敢娶你?”
其实,陆卿头发并不是真的少。只不过最近操劳疲惫,掉发比先前严重一些。方才喂饭的时候顺口一说,没想到被九儿记了下来。现下反倒成了她顶嘴的一把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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