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怎么了?怎么被螃蟹夹住了?”
白梅把白月手指上的螃蟹弄掉,恶狠狠地瞪了瞪一脸坏笑地跟在白月身后的白中。
“是不是你把螃蟹放在白月手上的?”
白梅提着火钳,逼近白中。
“谁说是我弄到她手上的?你哪只眼睛看见了?老子警告你,不要张着嘴乱咬人!老子白中不怕你!”
白中吸了吸气,梗着脖子,昂着头,微微后退了两步。
自从前两次被白梅收拾过后,白中对白梅有了一些畏惧。
“呜呜呜,妈,姐,就是白中,就是他把螃蟹放我手指上的,他说这样弄的螃蟹好吃,他还说,我要是这样弄了,他就让他爸以后少发脾气,少打人.......呜呜呜......”
“还说不是你,你这个烂心子的臭虫,看我今天不好好收拾你。”
本来就一肚子气得白梅总算找到了个出气筒,“呼”地一下就把火钳向白中扔了过去,白中这次反应灵敏,赶紧向旁边跑,不过还是慢了一步,脚跟被火钳把子砸中了。
“哎哟,哎哟,你个狗ri的,敢打老子。”
白中说着,在坝子边上捡了块破砖头,举着就要向白梅砸过来。
“哎哟,我的白中啊,又被那些没心没肺的人整了,老天爷呀,开开眼,收了这群饿狼吧......”
柳世碧抱住白中就是一阵哀嚎。
“你们在干什么?过来!”
白贵挽着裤脚,穿着草鞋,正在洗脸,听见这边的动静,扔下洗脸帕就面色阴沉地过来了。
白中看见白贵过来了,躲在柳世碧怀里簌簌发抖。
“愣着干什么,过来!还要我说第二遍?”
白贵的声音又冷又悍。
白中硬着头皮,战战兢兢地走了过去。
“还有你!”
白贵望了望白梅,眼神里透露出老虎一样凶狠的光芒,让人不寒而栗。
白梅浑身起了好几层冷汗。
不管你是老虎还是狼,老子又不是你的孩子,你凭什么命令我,老子就是不过去。
白梅强忍住内心的颤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正当白梅正在思忖之际,一个什么东西飞过来,打在了她头上,落在了地上。
白梅捂着头低下头一看,是白贵左脚上的草鞋。
他妈的,竟敢管教起我来了,又打我!
白梅怒睁着红红的眼睛,憋着泪,使劲瞪着白贵,如果目光可以杀人,那么,白梅希望她瞪像白贵的目光能将他碎shi万段。
白贵也咬着牙,握着拳头,狠狠地盯着她。
双方之间的气氛十分紧张,紧张得让人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柳世碧早就停止了嚎叫,提着心,注视着。
“鞋,捡过来!”
白贵发话。
白梅不理他,仍旧一动不动。
“白月,快,给你白贵叔把鞋捡过去。”
秦玉兰赶紧支使白月将地上的草鞋捡起来送到白贵那去。
“不,我害怕。”
白月早就被吓得躲到了秦玉兰身后,哪还敢上前去。
秦玉兰没有办法,只有自己捡了鞋子送过去。
白贵也没说什么,接过鞋后,不由分说就举着鞋往秦玉兰身上招呼。
“妈——”
白梅再也忍不住了,顺手抄起边上的板凳,跑上前,“啪”地一声就往白贵背上砸去,由于白贵闪躲了一下,砸到了他的脑袋,顿时,两股细小的血丝丝就从白贵额头上流了下来,白贵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白梅,你这是干什么呀?白贵,白贵,你没事吧?”
秦玉兰哭着将白梅揽到身后,赶紧搂过白贵的脑袋查看伤口。
“妈呀,杀人了呀!”
柳世碧被白梅的举动吓傻了,刚一回过神来就尖叫开了。
白梅扔下板凳就朝小路上跑开了。
夜风凉凉的,将恍恍惚惚的白梅吹得打了个激灵。
“白贵怎么样了?我真的sha了他吗?我是不是要坐lao了?我要是坐了lao,我妈和我弟弟妹妹该怎么办呢?......”
白梅六神无主,一团乱麻。
她跌跌撞撞地在坡上走来走去。
“白梅。”
一个人影出现在了她面前。
“啊——”
白梅吓得大叫了一声。
“是我,陈诗昊。”
那个人影发出了似乎比较熟悉的声音。
“陈,陈老师,你,你怎么在这?”
白梅心里叫苦喋喋,怎么偏在这个时候碰见他,虽说平时她也没有什么光鲜的时候,但是,像今天这样狼狈的样子,是从未有的,被他看见,真是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我呀,我看月亮呀。”
陈诗昊笑了笑,仿佛并没有注意到白梅的异常。
“噗嗤,陈老师,这月亮有什么好看的。”
白梅被陈诗昊独特的爱好逗笑了,这大城市里的大学生就是不一样,大晚上的,到坡上看什么月亮。
“当然好看了,每个地方的月亮都是不一样的。”
“是吗?可是,老师说,地球上,不管在哪里看到的月亮,都是一样的呀。”
白梅不懂地抠了抠脑袋。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告诉你,在城市的月亮,是车水马龙,喧嚣热闹,在乡村的月亮,则是温婉娴静,灵动如水。”
陈诗昊抬头看了看圆圆的月亮,又看了看头发凌乱地飘浮在脸上的白梅,笑了笑。
“是吗?我就觉得有月亮的时候很亮堂,晚上睡觉不用害怕。”
白梅托着下巴想了想,始终也想不明白陈诗昊所说的车水马龙,喧嚣热闹,温婉娴静和灵动如水是个什么样子。
“哈哈哈,你这小姑娘,等你长大,考上城里的大学,就懂了。”
陈诗昊忍不住刮了刮白梅的鼻子。
“嗯,我一定考上大学,也好去看看城里的月亮。哎,陈老师,你上的哪个大学?”
白梅好奇地望向陈诗昊。
“我呀,我上的A城大学中文系。”
“我还以为你学的是数学呢?”
“为什么?”
“你学中文的,干嘛来代数学课?”
“哈哈哈,你们小学的数学课,我就用高中的数学水平就可以了,哈哈哈。”
陈诗昊被眼前这个小女孩逗笑了。
“那好,我以后也考A城大学。”
“好,加油!”
“不过,哎......”
白梅忽然想起来刚刚她砸破了白贵的头,还不知道他是死是活呢,要是si了,她岂不是要坐lao?还有屁的机会考大学呀。
“叹什么气呢?哈哈哈,你是在想白贵的事吧?我跟你说吧,他没事,我大伯给他看了,没伤到骨头,就是被刮破了皮,止了血就好了。”
陈诗昊淡淡地说着,脸上一直带着笑意。
“白梅呀,以后,别这么冲动了,冲动是魔鬼。”
陈诗昊又刮了刮这个小姑娘的鼻子,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帮帮她,可能是因为她那种夹缝中求生存的倔强很像她吧。
“嗯。”
白梅用心地点了点头,可能是这次确实被吓坏了,也可能是陈诗昊的话太有穿透力了。
“那,赶紧回去吧,免得你妈担心。”
白梅摇了摇头。
她坐在地上,抱着膝盖,不愿回去。
泥土的味道夹杂着月光,悠悠地飘进毛孔里,她突然有了一种强烈的归属感,顺势就躺在了地上。
月亮就挂在头顶上,真圆呐。
“陈老师,这月亮,真是好看,她在看着我发光呢,是在为我加油吗?”
“我想,是吧,老天是从不会辜负善良努力的人的,对了,你,要不,跟我去我大伯家?”
陈诗昊看着躺在地上盯着月亮发呆的白梅,仿佛看穿她心思般,提议道。
白梅想了想,她既不想现在给白贵他们服软,又不想在坡上睡一晚,也只有去陈现林家躲一躲了。
两个身影,在月光下,慢慢地朝白家沟口的那条大马路走去。
这一走,就是一辈子的渊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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