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月沉,黑云遮山。
血阵一圈一圈地向外扩散,荆棘丛生,一幅群魔乱舞的骇人画面。
忽有电闪劈了下来,与山间红光形成上下对抗之势,整片夜空被映照得明灭交错。
桑澜大步向风予晗那边走去,她已与那怪物一并被交缠生长的荆棘层层叠叠地包围起来。
一个小小的身影跑出来趴在他的腿上,曾经明亮的水眸已经化作了一双血瞳,面目狰狞可怖。
他皱眉,低头紧盯着已经被魔障吞噬了身体的青青,握紧手中的细骨朝她挥去,可惜这力却打了个空,她化为了一团黑雾又消散了身形。
他没有去追,而是继续走向被荆棘包裹着的圆球,他伸手将悬浮在身旁发着亮光的珠子捏在手里,直直地将它用力扔了出去。
刺目的光亮散开,被映照到的荆棘瞬间融为了粉末飘散而去,然而紧接着就又有荆棘从地上滋生出来,它们聚拢过来将珠子严严实实地包裹在中间。
珠子的光消逝在黑暗中,桑澜体力不支地半跪在地上,勉力抬手朝前用力一握,刹那间珠子散发出万丈光芒,将周围的荆棘全都融为了灰烟,他趁此机会快速冲了进去,不多久重新生长出来的荆棘就连他一同包围在了里面。
怪物跪在那里,低垂着头和四肢,已经没了声息。
而在这血阵中央,女子也已经毫无呼吸。
他将风予晗小心翼翼地从荆棘上抱了下来,她的全身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尖刺不仅刺穿了她的身体各处,还在贪婪地吮吸着她体内的血液。
上次被他抱在怀里的她还在古灵精怪地与他斗嘴,只是转瞬的光景,她已然变得安静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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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神?真得假的?”
少女疑惑的嗓音清澈明亮。
怪物立即转过身,看着那抹纤细身影,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你不是……死了吗?”
“是啊,死了。”风予晗侧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低垂的眼睫掩住了她眼中的失落神情,片刻后她又抬起头,“你不是也死了吗?”
“啊……对,我也死了。”
怪物看着自己周身泛着的淡淡光芒,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启动血阵的同时将自己献祭给所谓的天神。
“你……模样变了,也能好好说话了。”风予晗狐疑地看着他,语气很轻松,现在她已经没有什么好恐惧的了,否则还能鬼吃鬼不成。
怪物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发怔。
“我……现在是什么模样?”他抬头含蓄地问她。
“嗯……”她走过来围着他仔细看了一圈,“看起来算是一个俊俏的公子哥了。”她又平视他的头顶掂了掂脚,摇摇头,“就是矮了些。”
他有些不好意思,飘远了一些和她保持了距离,默然不语。
见他拘束的样子,她心里的恶趣味突然冒了出来,一抹邪气的笑挂在脸庞上:“都变成亡灵了怎么反而如此拘谨了,之前你还是一副怪物皮囊的时候可是见着我就砍呢。”
听到她话里的唏嘘,他的头越垂越低:“那个……是我,但也……不是我。”语气中隐隐带着一丝委屈。
“哦?”她在空中飘来荡去,身体变得如此轻盈她也玩得不亦乐乎,“要不是我亲眼看着你的灵魂从那丑陋至极的怪物躯壳里升起来,说实话我也不信你们竟会是同一个人。”
他又不再说话了,几度的冷场让她的兴致散去了不少,她厌恶的是那个肆意虐杀的怪物,而眼前却是个孤闷的公子哥,至于他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无论他有什么难言之隐,自从他犯错的那一刻起,他就选择了成为一个恶人,就该为此承受相应的后果。
可是,他都死了,这么轻易地就死了,不及被他折磨致死的生灵所遭受的痛苦的万分之一。
她在空中俯瞰着天地间的混乱景象,心中焦灼,这也是为什么她还一直留在这里不肯散去,但又有什么用呢,她的鬼魂之躯根本帮不上任何忙。
良久,他抬起头鼓起全身勇气问她:“你愿意……听一听我的故事吗?”
她愣了一下,心道为什么在她死后还要去迁就一个血腥的大魔头,但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又侧过身不太情愿地点点头,算了,就当是听来打发打发时间吧,她不想承认自己到底还是有些好奇。
☆
我叫齐永兴,家中排行最末,头上有两个哥哥,大哥齐永吉脾性极好,不幸的是他在少时摔下山坡落下了病根,从此便再也出不了远门,于是家中重任都落在了二哥齐永贤身上,好在二哥为人稳重,和村子里的不少同龄人都相处得很不错。
家中父母早逝,生下我没多久就出意外去世了,二哥每日早出晚归讨些粮食来维持我们的生计,二哥总不在家,我就养了一只看家狗,取了个名叫团圆,希望我们一家人能一直团团圆圆。
团圆之前也是瘸了腿一直流浪山头,我年幼心善便收留了它,之后我便和它一起在家守着大哥,等二哥归来。
我们是坐落在山头上的小村落,一二十户人星星散散地定居在这里,也不知我们的祖辈为何选了个这样鸟不生蛋的荒山,大家从一生下来就穷得叮当响,也从不知晓外面的世界是如何的精彩绝伦,这儿的人一辈子只能扎根在这里,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养活自己和家人。
我们的日子虽苦,但知足使我们长乐。
枫叶红了又绿,二哥离家的日子越来越长,后来我才知道他联合起村里所有的男人们,和各处山头的匪贼做了不少买卖,手里攒了些人脉后,便开始做起了运镖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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