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想买一块梯田地,把地租出去,这样每个季度她都能收一笔上打租,而且还不用付出辛苦。她每天都在说这件事,全家人都知道她想买一块梯田地,不要三块,也不要五块,小小的一块就好,10亩就好,这是她的梦想。
她说了这么多年,攒了这么多年的钱,为什么从来没人听她的心声?
她不想每个季度,每一天都起早贪黑地浸种催芽,育秧,秧苗入田,施肥,浇水,锄草,收获,无限循环下去了,那样太辛苦了,那样的日子暗无天日,没有尽头。她想要用更多的时间做些更有意义的事,而不是把毕生精力都浪费在侍弄庄稼上,虽然她热爱那些梯田地,她从土壤中收获了丰衣足食。
她也想认字,也想读书,她不奢求自己能上学,但她希望能有多余的钱买些纸笔,买些书,买那种带辅助拼读功能的精装书。
她甚至也想买一条肖安娜身上穿的那种漂亮的,没有补丁的裙子。
她也想知道什么觉醒者,什么是亡者,她并不嫉妒她的弟弟妹妹,但她明明做得到,能让自己过上更好一些的,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为什么每一次,每一次当她就要触碰到那种美好的未来时,都会有无形的力量,莫须有的责任和压力,把她再次打回原形?
因为她是姐姐吗?因为她年长吗?因为她懂事,听话,不计较吗?
这不公平。
想着这些,她简直就要痛哭流涕了,这张桌子上,没人理解她,哪怕是她的男朋友手感,都没法完全理解她的痛苦。但她的痛苦之内,还有额外的痛苦,那是一种“我不该这样想”的内疚,是这世界上所有好人都要承受的自我谴责之痛。
别这不甘和内疚的双重痛苦折磨,谁还会在乎当着大家的面无声流泪?
可伊合财却假装没看见伊阳哭了,还是在自顾自地说着:“老爹知道,这么些年,为了撑起这个家,你最辛苦,也是你最不容易。你是个听话,懂事的孩子,你牺牲了太多,这些老爹都知道……”他恬不知耻地竖起一根胖墩墩的食指道:“最后一次,伊阳,帮我渡过这次的难关吧……”
他恬不知耻地将一双胖手合士,身为人父,向孩子讨要的样子是最最令人厌恶的。
两行清泪从伊阳的大眼睛里流了出来,她抿紧着嘴唇抬起了头,用力地点点头。
她的委屈无人知晓。
她的委屈有人知晓,但人们装作不知。
她将缝死在衣服里衬的布兜撕开,拿出了里面所有的钱,轻轻地放在了伊合财的面前,然后,她一言不发地起身,上了楼。她浑身都在颤抖着,因为,如果不这样忍耐着,她可能会淘嚎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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