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醒了吗?”
伊合财的第三个问题,直击伊文灵魂深处。他所说的醒,难道就是让身体里那股生命之火苏醒过来的意思吗?如果是的话,他现在应该算是醒过来了吧。他的确一直半梦半醒,像是被某种黏液包裹了全身一样,浑浑噩噩地活着。
连同他遭受的那些苦难都充满了不真实,他现在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因为他本身是麻木的,衰弱的,熄灭的。
……世界存在吗……
……我活过吗……
……证据呢……
若伊文死去了,他将不复存在,一切归于虚无,对他而言,世界也不存在,什么都没有,一切都无意义,生也无意义,死也无意义,生死之间这一段再怎么折腾也无意义,连思考伊合财的三个问题本身都无意义。因为伊文就要死了,他得到了答案又如何?他马上就要不存在了,没在这世界上泛起过一朵浪花。
他绝望地咧嘴哭了起来:“妈了个巴子……”
这三个问题逼死个人,简直赛过凌迟之刑。伊文心里的那团火,突然变得摇曳不定,看上去支撑不了多久了。他知道,那团好不容易烧起来的火会随着他人生的终结而彻底熄灭,没人理解,没人认同,更没人继承。
一股又一股裹着冰碴子的水流进入伊文的脑袋,带着亘古不变的孤独,试图将伊文的灵魂冻成淡蓝色固体,不让它流动。
他即将被关进虚无的监狱,那里风声呜咽,泪水全无,那里深不见底,漆黑薄凉。
仿佛一颗恒星即将熄灭,而生意味着向死,存在意味着灭亡。
……这就是将死之人的视野吗……
突然!
伊文抬起头,他脸上还挂着泪痕,内心深处的那团火焰仿佛获得了新生一般,蓬地一下烧起来了:“去它妈了个巴子地虚无……老子满含能量出生,怎可浑身冰冻死去?!”
伊合财嘴巴微张,他的表情变得肃穆了,他甚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病房内突然刮起了大风,吹得纸片四处奔走,伊文的身体缓缓升上半空,他张开的双臂好似擎住了世界法则!一时间,雷电交加,墙体龟裂,热烈的光芒从伊文的身体中迸发出来,似乎要撕裂虚假的世界。
他的声音仿若从遥远的应许之地传来,带着震荡人心的回音,穿过阴阳两重的世界,裹挟着和蔼永恒的诗意,大声宣告:“我将燃起生命之火,将这虚无照亮,我风驰电掣,于广博暗夜升起微光!我为你提供向火的方向,我一定会将你灼伤,若你试图熄灭我,我就和你干一仗!”
“这是何等的力量啊……”伊合财笑容满面地鼓起掌来:“你此刻散发出来的光芒,就好像阿波罗一样啊,伊文,祝贺你!”他一边鼓掌,一边让出了一块空地,伊文的素未谋面的母亲,主治医师,那些患者及其家属,甚至那个被伊文亲吻过的小护士,还有伊文的二姨,二姨家的表哥,前妻,他的好兄弟——前妻的现老公,甚至包括烧烤店的老板,那些酒肉朋友们,还有肇事的救护车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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