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身后脚步声追来,气息气味都如此熟悉,即使不回眸,她也知道是炎恩。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她发出歇斯底里的嘶吼,夹着哽咽的哭腔,想爬起来又跌了下去。
身后之人慢慢停下,只想将问题着急抛出:“你为什么会有阿七的东西?她在哪?”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拼命摇头,依然背对他,泪珠“吧嗒吧嗒”滚落,“我不认识她,我什么也不知道……”
“可这镜子……”
“我……我捡的,对,我捡的,”她兀自重复,又找到更好的说辞,“我的确遇到一个姑娘,她让我转答,说她回幽都了,不会再见你。”
前言不搭后语,可这是她唯一能留下的话。
“她不会说那样的话。“
“就是她说的,你走开……离得越远越好,不要再问我……“
即使在无间炼狱待了七年,她依旧无法打败曾经的自己,那副皮囊,流着半人半兽的血脉,她至今无法释怀接受。
比起让他接受这样的自己,还不如保存那一份完美的形象在他心里,还不如就这样一剑被他杀了。
反正,生不如死。
林中传来一阵空灵而森然的笑声,半空中显现出一个半透明的黑袍身影。
“初七,看到没有,这就是你寻的所谓真爱,不过一场浮华。哼,可笑至极,值得吗?你还是乖乖跟我回去,我为你寻另一具好身子。“
闻言,炎恩愕然,久久立在那,看着水中颤抖抽泣的身子。
“阿七?你就是阿七……?“
“不是,我不是……“她拼命摇头否认。
身后之人一个箭步冲上来,想揽住她,却被推开。
“你走开……不要看我,不要看我现在的样子……“
她捂着脸,避开他的目光,手却被一点点扳开。
“对不起……“炎恩为她轻轻拭去泪,揽在怀里,“我没有认出你,是我的错……“
皮囊重要吗?这个问题实在无法回答。无可厚非,当初,炎恩的确是被这模样吸引。喜欢她明媚的笑,喜欢她充满纯真的明眸,即使与茹英长得一样,却判若两人,他更爱这样爱憎分明的女子。
每个女子都有自己最好的花季,每个女子都会凋花枯柳。
他已经拥有过她最美好的模样,已经爱上了,爱上的不是肉体相貌,而是灵魂内在。即使变成这样,他也会义无反顾地呵护,最美好的模样牢牢记在心里便好。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她的嘴唇越发白,瞳孔也渐渐涣散,即使炎恩耗尽修为渡过去,可她半人半兽的身子如同一个漏斗,填不满伤口。
炎恩抱得再紧,也守不住生命一点点流逝待尽。
她靠在他的怀里,贪婪地享受这份温存,嘴角勾勒出一抹微笑,满足地缓缓闭上眼。
“真是个没用的废物,”相繇拈起手指,初七的魂魄渐渐离体,被他捏在手心,“看吧,为了一个男人平白无故丢了性命,浪费这一世芳华。”
蓝色魂魄火焰在跳动,鲜艳顽强,幽幽然喃着:“我不后悔。”
陌上花开,不负韶华。
感知完最后一个画面,我将手移开,五味杂陈。
初七依旧栓在房中,痛苦地嘶叫,嚷嚷着要杀了我。
曾经我以为的初七,不过是一枚好用的棋子,顺手的工具。和她相处不佳,甚至打从心里瞧不起她。直到探入她的内心,才发现,我远不及她。
她爱得纯粹,爱得决绝,可以为炎恩的一句话喜不自禁,也可以为他的一句话背叛相繇。她的爱至深至烈,不掺和任何杂质。
这一点,我永远也做不到。
人的记忆异常宝贵,有悲戚痛苦,也有美好甜蜜,纵然结局如何,过程皆是不可磨灭的印痕。
我划开左手,流下鲜血,凝结成珠,将看到的画面一幅幅锁在血珠中,渗入她的眉心。
她想强撑眼皮,无奈法术强大,终是眼一闭,酣睡过去。
我将耶婆婆唤进来,吩咐:“把炎恩叫来,告诉他,我找到初七了。”
“可主上不是说……”
我眼一闭,冷冷开口:“我改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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