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午后,艳阳高照,下了一整夜雨的山中,蒸腾得像桑拿房。
吕文乙满身大汗、浑身湿透,坐在偌大的酒槽池旁小憩。
想他堂堂神侯府小侯爷,哪时候吃过这种苦?
真是要了卿命了。
第一天,除了范贤和那个热血爱国名叫熊玘的岩石肌肉男,两人没什么怨言地撸袖子干活,另三位可是傻了眼,当即摆出‘非暴力不合作’的架势。
糟老头子也不生气,呲着一口酒槽牙,笑得令人心底发瘆。
当晚,孔喧、吕文乙、撒尔诺夫斯基,三条‘好汉’就有点扛不住了。
不给饭吃。
打猎?别开玩笑了,酒池峰上别说是飞禽走兽,就是鼠虫蛇蚁都是稀罕玩意。
别问,问就是不知道。
酿酒工表示,咱们都是靠体力混饭吃的,又不是司空山弟子,哪懂这些玄妙。
想走?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司空山任何一座峰,都布有阵法。看似寻常,但若以为自己能凭轻功飞出生天,那就太天真了。
当然,除非你有一品修为,或者精通奇门阵法。
有酿酒工好心劝道:“像你们这样的后生崽,咱见多了。别费那力气,就你们这点儿本事,还想跟酒翁斗?
真要饿死了,酒翁最多也就给门内报一声,就说强行闯阵法,掉山崖底下摔死的。
甭管你们在山外多大权势,家里头趁多少钱,在酒池峰那都一样。自己不想活,那就是白死。
懂不?老老实实干活吧!”
三人还想硬撑的,结果到了晚上,饿得肚子直叫唤,眼巴巴地看着范乐天和熊玘,有肉有菜还有大饼,吃得贼欢,心底不禁悲从中来。
要不是范乐天悄悄用一半肉跟酿酒工换了三张饼,这三人就得抱着咕咕叫的肚子,瞪眼到天亮了。
第二天,又有酿酒工现身说法,表示此前也有收进门的弟子,被分配到酒池峰,一开始也不肯干活。
“饿三天,人就老实了。”酿酒工说:“后来,干了两年活,酒翁就放那个弟子走了。听说后来去了重明阁,前年学成下山,现在应该混的不错。”
饿三天、干两年。
前所未有的绝望,笼罩在三人头顶。
怎么都行的熊玘,倒是觉得这样不错,有吃有住时不时还能弄点好酒喝喝,小日子不是挺滋润的嘛。
至于范贤,呵,他才不信这些酿酒工的鬼话。
说难听点,这么低端的套路,也就唬唬平时锦衣玉食惯了、没什么社会经验的世家子弟。
再加上司空山自带一层神秘属性、以及此前落选自尊心受挫,莫说吕文乙和撒尔诺夫斯基,连多少有点儿江湖阅历的孔喧,也被装进了套里。
一如范贤所料,三个本来就不够硬气的家伙,连两天都没撑过去,就硬着头发、挽起袖子、拉起了风箱。
真正的勇士,敢于…
为了口粮,放下没有用的排面。
此时,三个从来没干过体力活的家伙,又凑到一块儿借口喝水偷懒去了。
吕文乙搓了搓自己被磨出血泡的娇嫩双手,委委屈屈,却也没有一句抱怨。
不是他学会了收敛,属实是没力气。一天天的,拉风箱蒸酒,蒸的他都快升天了。
孔喧也不穿那身闷骚绿长衫了,一身酿酒工制服,臂绳吊在脖颈处、本就不宽大的衣袖被勒高高,露出的两条胳膊,与九天前完全两个色号。
同样打扮的摩罗国大公之子、高贵的撒尔诺夫斯基先生,四仰叉地躺倒一棵大树底下,一头卷毛湿乎乎地帖着头皮,什么贵族气质、异域型男,摩罗奴还差不多。
“这日子还要继续两年…喧,我越想就越想死。”
孔喧就着竹筒猛灌一口水,喘着气看了吕文乙一眼,“不,你不想。”
原本毫无交集的二人,或许因为同是天涯沦落人,产生了共情。总之,这俩竿子挨不着的家伙,在这艰苦的岁月里,建立起了相当不错的劳苦友谊。
被孔喧噎了一句,吕文乙嘟着嘴直翻白眼:“我就这么一说,你安慰我一句不行?”
“那,好吧,你去死吧。”
吕文乙:“你信不信我先弄死你?”
“不,你打不过我。”
诚实孔喧,残血输出。
不多时,便有年长的工头喊三人回去,把没蒸完的几甑酒抬上去。
三人只觉得浑身如灌铅般站不起来,原地哼哼嘅嘅挣扎了一会儿。
干完自己的活,路过蒸酒坊门口的范贤,见这情形,二话不说扭头就进了蒸酒坊。
不是他吃饱了撑的没事做,属实不想再被三个没饭吃、饿绿了眼珠子的家伙,盯着自己啃大饼,还瓜分自己的吃食了。
熊玘扫了眼狼狈不堪的撒尔诺夫斯基,也没说什么,闷头跟了进去。
看着熊的背影,卷毛撒尔微微低下了他那颗尊贵无比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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