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什么?
范贤差点笑喷。
范家豆腐坊给花满楼送了十五年豆腐,这位花老爷,范贤也见过很多次面。不过这全名,还是头一回听到。
多多儿的祖父母,人才啊。
居然给儿子取了这么个名字,难道早有预见?
咳,玩笑玩笑。
只见这位身着深紫长袍、腰佩玉带的帅大叔,对钱大人行了一个士子礼,以此表明自己有功名在身。
随后,花大叔深深看了范贤一眼,挪步站到一边作旁听状,目光刻意避开范二娘子。
花家产业良多,这位花老爷忙得时常不着家。恐怕也是因为这,柳氏少被老爷收拾,才会闲极无聊、心理扭曲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看上去,花老爷是在喝斥自家娘们;实际上,范贤心理有数,这位一家之主,是在救那个蠢妇。
等真相解开,柳氏干扰衙门办案之罪定少不了,被当庭杖责都是轻的。
所以,趁早把自家蠢娘们弄走;不管案情进展到哪一步,真凶究竟是何人,都跟他花家没多大关系;
即不开罪钱大人,也避免有个万一,牵连花家。
不愧是豪绅,花星南大叔这算盘打的真是滴水不漏啊。
这么精明的男人,怎就娶了个蠢妇,又怎么生出多多儿这个单纯的小可爱?
范贤的思绪小小跑偏了秒秒钟,立马拉回。
邢捕头不在堂上,那就肯定是照着自己的计划,被老财请去拿人了。可是,怎么这会儿还没回来?
难道,遇上什么不可抗力了?
“你方才所说,我听懂了。”左家小姐的声音略显嘶哑,“我也相信,你和你娘与我左家素不相识,更遑论有什么冤仇,应当不会没来由毒杀我父与我祖母。
只不过,有证于此,你,可有合理的解释?”
钱大人惊堂木不轻不重落下,摆起官威道:“本官断案二十载,这无怨无仇的杀人案,少归少,倒也不是没有。
尤其是这吃食,难说是在制作之时,不小心落了毒物进去。
你非有心杀人,而人却因你之误而死,这也不是不可能嘛。
不过,误杀之罪,自然是比蓄意害人性命的罪,要轻得多的。”
钱大人,你真相了呢!
范贤忍不住都想给座上那位竖个大拇哥。当然,他也听懂了钱大人话里深意
实在没法子,就认个误杀之罪,黔面发配或去做苦役,总比砍头强。
“禀大人,我家一应器具都是经过高温消毒的,绝对不存在操作失误,掺毒在豆腐里的可能。”
一旁神游太虚的范二娘子,扭头看了范贤一眼。
说到毒,可是这小子心头好。什么化尸水、麻骨粉,还有特好用的驱虫香…咳,儿子啊,该不会真是你不小心落了毒在豆腐里?
范贤:娘,你那是什么眼神!
母子俩眼神交流一波,钱大人那边招了师爷耳语。
“高温消毒,何意啊?”
师爷想了想,“照字面意思,大概是用蒸煮之法,消杀毒物之意。”
“大人,”范贤小小往前走了一步,道:“草民有个问题需与仵作核实。”
“说!”在尺度内的,钱大人自是应允。
“仵作大叔,如你所说,左大人舌苔发黑,腹中还有残食,可对?”
仵作点头,范贤又问:“老夫人舌苔发绿,腹中残食与左大人相差无几,可对?”
仵作又点头,范贤再问:“那么,一者黑、一者绿,为何判定同为鸩毒而死?”
黑瘦仵作蓦地一怔,心说老子绝不会告诉你,老子踏马就想早点收工。那娘俩死到一处,肯定是吃了一样的毒物,这还用说?
“左大人是何因而死,草民无法妄下评断。”范贤继续道:“不过,照丫鬟冬芽的描述,老夫人之死与毒无关。”
钱大人愣了一下,看向仵作,仵作沉默不说话。
“昨日申正,草民送货到花满楼时,听一个厨子提醒另一个厨子,说厨头有交待,做寿的老夫人吃不得某物,不可在主桌的菜式中,加入那样东西。”
范贤刚说完,面纱少女立马转头看向自己娘亲,左夫人立即面露疑色拧起眉头。
果真,如此!
范贤心里更有底了,“老夫人倒在凉亭时,一手扼喉并非毒发,而是因误食了那样东西,导致的过敏反应。
如果猜的没错,老夫人不可食用的,应当是,落花生。”
左夫人与左小姐,齐齐扭头看向范贤。
作为医药世家,如其母所说,左小姐熟读《本草经》,通医理、识药材;什么过敏、什么反应,却是闻所未闻。
但,范家小郎说对了一件事,左老夫人确实吃不得落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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