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方的一座省城,十二月的寒冬里,午后的天空上洋洋洒洒飘着小雪,这场雪一连下了三天还丝毫不见有停的意思,整座城市都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着。马路两旁绿化带上的一排排杨树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像是已经失去了生命的活力,再也不会枝繁叶茂了。路上的行人稀少,都捂得严严实实,忍受着刺骨的寒风,步履匆匆地赶往各自的目的地。只有王晓峰一个人显得格格不入,他黑色毛衣外面只套着一身单薄的灰色运动衣,脚上穿着一双白色运动鞋,漫无目的地在路边悠悠荡荡,好像根本感受不到寒冷。经过他身边的人都忍不住用惊奇的眼光看一眼这个古怪的中年男人,暗自为他如此耐寒的体格咂舌。而此时的王晓峰心里正希望马上来一场猛烈的暴风雪,好让自己在行走中步履维艰,借此来发泄一下心中的烦闷。他满脑子里想的,都是这些年发生的事,恍恍惚惚的又如同只是做了一场梦一般不真切。他多么希望盘旋在脑袋里挥之不去又让他心灰意冷的往事真的只是一场梦。也许许多人都有过这样的感受,如果曾经经历过内心无法承受的挫败,当回忆往事时,总会时不时质疑这些事是否真实的发生过,我们宁愿相信那些事只是一场梦。如今的王晓峰不敢相信,年近中年的自己,竟会落得一个这样的境地。
王晓峰出生在北方一个比较偏远的农村家庭,父母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在当地来说他们家并不富裕。除王晓峰外,家里还有一个比他小五岁的妹妹,王晓彤。由于王晓峰是家里唯一的男孩,父母都会对他格外疼爱一些。
十七岁的王晓峰高高壮壮,一双单眼皮的大眼睛,嘴唇稍稍偏厚,圆脸盘,虎头虎脑的,生了一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模样。妹妹王晓彤虽说年龄太小身体还没长开,但从眉眼上看,是十分像哥哥的。
今年的夏天格外闷热,白天整个村子被太阳炙烤了一天,到了晚上暑热仍然没有散去。王晓峰家住的是十几年前自家盖的水泥房,屋里的四壁与地面都是清一色灰突突的水泥材质,整个内部的布局相当简单,只要推开这栋房子暗红色锈迹斑斑的大铁门,就可以看到四四方方的饭厅。饭厅里空荡荡的,大门对面靠墙正中的位置放着一张圆木桌,圆木桌周围有四把椅子,大门右边的屋角是做饭用的大炉灶。饭厅左边有一扇小木门,通向王晓峰父母的房间,饭厅右边的一扇木门通向王晓彤的房间,大门对面那面墙靠左边一些的一扇木门通往王晓峰的房间。三间房间内的摆设大同小异,都仅仅摆放着破旧的木床、木桌、木椅子,样式老旧单调的木质衣柜。此时,王晓峰一家正围坐在桌前,与往常一样安静的吃晚饭,只有屋外传来蟋蟀与其他昆虫的聒噪声和吃饭时碗筷的碰撞声。
王晓峰突然打破沉默说道:“妈,我想去省城打工。”王妈咽下口中的饭菜抬起头惊奇的看着王晓峰说道:“咋想起这事来了?”王晓峰并不看母亲,只是低头看着桌上的饭菜说道:“前些天我在村里转悠,遇见回家探亲的王军了,他告诉我,这些年他都在厂里打工,日子过得不错,手头还攒下了几个钱。我觉得整天在家里种地没意思,想跟他去厂里打工,妈,我不想一辈子总是窝在这里当农民。”说完抬眼看了一眼王爸王妈的反应。王妈是一个骨架宽大,体型像男人一般硬朗的高个老太太。王爸是个声音中气十足,皮肤黝黑的瘦老头。王妈听了儿子说的话,先转头以询问的眼神看了眼王爸,又看向王晓峰说道:“你要是想去,妈也不能拦你,可是……这事靠谱不?”王晓峰来了精神,眼睛亮闪闪的说道:“王军说他们厂正在招工,要是我想去,他可以帮忙介绍。”王妈咬了一口手里的雪白大馒头,若有所思的嚼着,然后缓缓点头道:“这样也好,妈倒是希望你跟王军进同一个厂,你俩是发小,妈对他也放心,这样你们互相也有个照应。”一直沉默不语的王爸皱着眉头用一种一家之主的权威口气说道:“儿子长大了,想到外面去发展是件好事,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王晓峰说:“我想后天,我怕去晚了,人家厂子里的招聘名额就都被别人抢走了。”王爸痛快地决定道:“那这两天就让你妈帮着收拾收拾,该带的东西别落下。”王晓峰见已争得父母的同意,便面漏喜色高兴地说道:“知道了,爸,等我以后在外面赚了钱,就把你们都接到省城享福去。”王爸王妈听了,乐得脸上的褶子都皱到了一起,王晓峰和王晓彤看了,也跟着开心地笑起来。王爸笑道:“哎呀,我跟你妈都老了,可不跟你们去省城瞎折腾了,我们还是更愿意待在农村生活,农村的日子过得多舒心。只要你小子有这份孝心,我们就已经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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