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梅瞪了安然一眼说:“饺子也堵不上你的嘴!”
樊小兰望了一眼西头,话更酸了:“俺搁这几年了,也没吃过人家包的饺子,炖的猪蹄……唉呀,然然妈,还是恁脸大哟!”
一梅面无表情地说:“我是外地人,人家婶子可怜我。”
樊小兰又眨眨眼睛问道:“听说然然爸调到韩店去了?恁咋不去韩店呢?恁看恁俩口,成天不在一块儿,这中不中呢?”
一梅放下筷子,一气喝完了碗里的饺子汤,才反问樊小兰:“你下午没课吗?”
樊小兰拍拍自己的头说:“哎呀呀,俺的面又糊汤了,下午还有两节课呢……”
一梅看着她那张胖脸慌张地消失在门口,这才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来。
她出门走到石榴树下,听着伙房的动静。
意外的,伙房餐厅里今天格外的安静。
只有浓郁的陕西臊子面的香味,和着顾高几个老人吸溜着面条的响声,就象一曲进餐交响乐,奏响在每个人的心头。
这才是最美的人间烟火气,真实的生活,惬意的活着。
一梅又走到餐厅窗外,看见老人们都四散着坐在餐厅四周,只有顾高一个人孤零零的居中坐着。
他的屁又臭又响,已经熏跑了好几个曾经敢于冒险跟他同坐的人。
人们这才怀念起坚强无辜的老周来。
他曾经与顾高同屋住了好几年,他怎么受得了他几年的臭屁呢?即使一天一个,那至少也是一千多个呀!
葛小香还坐在天天和老丁坐的位置上,而老丁已无处可坐,就端着面碗靠在外面锅边灶头上吃着。
他沉默着,静静地吃着面,看也不看葛小香一眼是不敢?不愿还是不想?
葛小香一个人索然无味地吃着碗里的面,她的忧伤在心里弥漫。
从此以后,大家谁还敢去招惹她?
她就象被打上了记号的物品一样,身上赫然写着:此物归大老葛所有!
美人倾国倾城,她才来了几天,果然就倾翻了敬老院的锅。
混子站了起来,他打破了沉闷的气氛,一本正经地说:“吃完面的都赶紧走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为啥?”有人愕然问道。
混子严肃地看了顾高一眼,边往外走边说:“再不走,高儿又要放连环臭屁了……”
张学友离顾高最近,听了这句话,忙站起来,把小半碗面条仰头一口气连喝带倒地喝完,扭头就走。
眼看着餐厅里的人,都一个个走了。老李婆着急地催着老李头说:“老瞎子吃快点,人都走光了,光剩俺俩在这吃臭屁了!”
老刘瘸拐着腿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把高儿个丈人,发配到钓鱼岛上去住着,看小日本谁还敢上岛去?”
顾高旁若无人地吃着面,老李婆搀着老李头刚经过他身边,三四个连环臭屁就爆响开来……
老李婆扔下老李头就逃之夭夭了。
可怜的老李头用左手掩着鼻口,靠边扶着墙摸索着往外走去。
老丁在门上扶着老李头,送出了伙房。
一梅也慌的赶紧逃离了窗户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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