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梅看了看公孙明的娘一眼,开玩笑说:“万一,万一其实她是在装聋作哑呢?”
“呵呵,那她的道行是真高哟!俺跟她搁一块生活了四十多年了,能不了解她?”
公孙大娘自信满满地说。
一梅牵着安然说:“那我们走了,婶子您也早点收拾了歇着吧。”
一梅回到屋里,徐晓风还没有回来,不是去喝酒了就是去来牌了吧?
把安然哄睡好,她关了灯,心烦意乱地坐在黑暗中,等那个夜夜笙歌的人。
一院人都睡了,毕竟是冬天了,人们都睡的早了。
十点半,徐晓风一身酒气地闯进屋里来,他伸手打开灯,却看见一梅坐在书桌旁,定定地看着他。
“你怎么还没睡?也不开着灯,吓了我一跳!”
徐晓风口齿不清地咕哝着。
他没有戴眼镜,又没有穿外套,只穿着灰色的羊毛衫,歪歪倒倒地扶着墙傻笑着。
他的眼镜和手机,还有外套又丢在酒场了吧?
“老……婆,别,别生气,”徐晓风讨好地说,“今儿,我,我来牌,赢,赢,赢了八……八百多……”
徐晓风两只手伸进裤兜里,捣了前兜又掏后兜,掏出几卷卫生纸欢喜地塞到一梅手里头。
一梅气的发抖:“徐晓风,你喝酒来牌还戏耍我,有意思吗?”
徐晓风拍着胸口说:“真,的,我嬴,了,都都都,给你……”
一梅把那些卫生纸一把扔到地上,气道:“你想钱想疯了吧,那是钱吗?”
徐晓风扶着桌子,蹲下去把纸捡起来,贴在眼睛上细看,酒醒了大半,急的红赤白脸的,扭头就踉跄着往屋外跑去。
徐晓风嘟囔着从大门口到自家门上,来来回回地低着头找自己打麻将赢的钱,找了十几遍也没找着。
一梅心凉透了,也懒得管他。她走到床前,准备脱衣睡觉。
她的脚忽然踩着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地上居然有一卷子钱。
她捡起来数了数,还真是八百多——要知道,那会儿徐晓风一月工资也才八百多呢。
徐晓风低着头寻寻觅觅,又到了门口,一梅叫他说:“回屋吧,别在外面瞎找了……”
“不行,八百多呢”,徐晓风快哭了,“本来打算给你买那件羽绒服呢……”
哦,那是民政所的李花花买了件冰洁羽绒服,红色的,一梅喜欢的很,也想买一件,可是一听说要六百九十八元,她舍不得。
她没想到,徐晓风倒是有心。原来,他心里还是有她的。
她鼻子一酸,推门出去,一把扯着徐晓风的胳膊说:“回屋吧,钱找着了。”
徐晓风半信半疑地进了屋,把桌子上的钱数了几遍,精确到元票,真的就是他赢的那些钱,马上宛如小儿得饼般地高兴起来。
一梅悲伤地看着孩子般的徐晓风,他的快乐和幸福真简单:赢了八百元……
而她,竟然也因为这八百元可以买那件心仪的羽绒服,而心生感激。
假如徐晓风输了八百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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