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葛有失声反驳,他心目中的赤泽夫子一腔赤诚,照留肝胆,怎会突然入了魔道?
怀玉坐在上方,抬眼淡淡扫了过来。
敖润没忍住打了个寒颤,赶紧扯住葛有,不让他再说出什么话来惹得怀玉不快。
“师尊刚刚出关,想必还有诸多要事要忙,我们就不打搅师尊了。”
说着,敖润扯着兀自伤神的葛有亟亟告退离开,一边低声道:“师弟,别再说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叶倾卿跟在身后,颇为玩味的瞧了他们一眼,不知在想着什么,很快又收回了目光。
洛浮尘静静坐在殿内,眼中却透过大殿看向外面的风雪,胸中有股热意向上涌,挤进喉咙,红了眼眶。
洛浮尘闭上双眼,片刻后复睁开,神情已然恢复如初。
“我会带他回来。”
怀玉眉心下意识颤了颤,许久,方不动声色道:“昔年,金鼻白毛鼠偷吃佛祖座下的香花宝烛,抛去成仙问佛的机缘,下凡私做一名小妖。”
怀玉顿了顿,问向洛浮尘:“你觉得,这是对,还是错?”
洛浮尘敛回散乱的思绪,不解怀玉此问何意,却还是答道:“其心之所念,便无对错。”
怀玉微微颔首,“心之所念,便无对错,你既明白此中道理,又何苦将赤泽的抉择背负在己身上。”
“是对是错,皆为他之所念。”
“可若他并非本愿……”
洛浮尘想起昌拜城大泽内赤泽的模样,紧了紧双手。
怀玉喟叹一声,轻飘飘道:“阿尘,你太累了。”
洛浮尘还在想着下次再见赤泽应当如何,没听清怀玉说了什么,“你说什么?”
怀玉朝她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眼内幽深如深不见底的漩涡:“我说,凡间的腊梅开得正艳,不如一块去赏赏。”
洛浮尘一眼望进那漩涡中,胸口猛然跳了跳,仿佛受到蛊惑般,将手放进了怀玉掌心。
怀玉领她进了龙榆城的梨园内,自二楼窗边向北望去,墙角边的几株腊梅在灿白得雪地里果然开得红艳。
台下戏曲班子唱得一出荡气回肠的书生小姐爱情戏已然到了尾声,扮演小姐的戏子魂归了西天,徒留下书生抱着小姐尸身悲怆不已。
怀玉替洛浮尘倒了杯热茶,“往日总觉身在局中仙务缠身,行不由己,难得你我今日做回看客,观观戏中人的悲喜。”
洛浮尘依言向下看去,台上换了另一出戏,演得正热闹。
这一次倒不是凄风苦雨的爱情戏,演的乃是一位为国为民,励精图治的宰相。
到最后宰相为国殉难呕血而死时,台下一片齐齐抹泪,满堂慨叹,无不歌颂这位宰相的仁义忠勇。
洛浮尘瞧得淡然,掩袖喝了口茶。
怀玉声音幽幽响起,“阿尘,这出戏,你可看出了什么?”
洛浮尘将手中茶盏放下,望见对面的人眉目隐在袅袅茶雾中,不知何意,只拧眉不确定道:“大约……值得钦佩?”
对面怀玉听得胸口滞了滞,半晌,方叹道:“我从这里面瞧见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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