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落霞湖时正值中午,日头刚好,暖烘烘的,全然不似夜里那般寒冷。
此时落霞湖的湖水已冻结成冰,冰面清澈深可见底,仿若一面极为宽广的镜子,映着苍穹,在微醺的阳光下波光粼粼。
湖边有一座游湖的九曲桥,桥面通体朱红,盖上皑皑白雪,犹如雕栏玉砌,浑然天成。
树梢儿上挂着一串串冰凌,片片树叶上覆盖着薄薄的一层细雪,就如一树树梨花霎时盛开,而偶有藏在林中的梅树悄然开着朵朵红梅,点缀些许色彩。
齐廷驾着马车穿过林间小径一路行至落霞湖畔,马车碰着树枝,积雪簌簌落下,正巧落在阿诺伸出窗外的脖颈,冰冷冷的碎雪滑入衣口中,引得她连连惊叫。
“阿诺,你好歹是大家闺秀,也要有个大家闺秀的样子,既然成不了大家,起码是个闺秀啊,你瞧瞧自己成个什么样子,人家白姑娘就比你文雅。”
阿诺接过白羽递过来的锦帕,擦了擦沾湿的衣襟,鼓着小脸不满道:“兄长也就会取笑我,兄长瞧瞧自己,这以往的风流都喂了谁去?看样子你那些个儿弱不禁风的红颜知己也没本事给你吃了,莫非是你一时兴起喂了落霞湖里的大鱼精?”
话还未说完时,陈锦誉已被憋的咳嗽连连,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指着阿诺“你你你”的说不出话来。
白羽脸上绷不住的浅浅笑着,又从怀中拿出方锦帕递给陈锦誉。
“白姑娘,你出门带了多少方锦帕啊,怎么我这方还同兄长的不一样?”阿诺看了看手中的锦帕,又看了看陈锦誉手中的,一个绣着百灵鸟,一个绣着水仙花。
陈锦誉正要用锦帕擦鼻涕,阿诺此话一出,他连忙收回手仔细端详了一番,啧啧道:“方才倒是没注意,这针脚绣法极为精致,可谓是巧夺天工啊,没想到白姑娘竟还有这等手艺。小妹你瞧瞧,你瞧瞧,也学着点。”
白羽一听,立马收住正要拿出第三方丝帕的手,忍不住替自己捏了把汗,她哪里会什么绣工,除了天界织女,神仙都用不着亲自去绣。白羽也是方才想着锦帕的模样变了一方出来,未料阿诺竟如此细心。
她抚了抚一副看好戏模样的小白,盈盈一笑道:“陈公子过誉了,听闻阿诺女红相当不错,小小年纪就以一副手绣的十里沐云城景名扬各城,才女之名名副其实,我这点手艺无法同阿诺相提并论。”
“白姑娘别谦虚,这绣帕着实不错,没想到姑娘除了在戏本子上十分有造诣,这女红也绣的如此有灵气,我平日里也绣绣,就是不及姑娘针脚细密,改日定要讨教一番。”
白羽正不知该如何应答,耳中传来小白的声音:“到了,下去吧。”
她暗自吁了一口气,只见齐廷已将马车牵至湖边停稳,放下矮凳供各位下马。阿诺有些兴奋的想要下车,本因由阿齐扶着她下去,可阿诺正欲扶住他的手,阿齐却不那么明显的移开一些位置,阿诺的手正好扶住他的手臂。
他低着头却明显感到阿诺身形一怔,阿诺讷讷的看着齐廷,但也就是那么一瞬,她又放开齐廷,跳下车开心的跑了出去。
“白姑娘,白姑娘,你看这儿是不是特别的美?”
阿诺朝白羽招招手,在冰面上打着旋儿,像一只自由的百灵鸟,比绣帕上的灵动了不知多少。
昔日白羽在昆仑山上游玩,冬日即来,昆仑山一夜之间就会变成银装素裹,大雪覆盖住每个山头,没有半点儿绿意,一派孤清肃杀之景。她每每都十分奇怪,素日里也没见着怎么下雪,可为何她一觉起来这昆仑的天地就全没了色彩。
她大哥还笑她,忘了这昆仑顶的凤主是只冰凤凰,既然是冰凤凰自然更喜欢冷些的地方。
要不是天帝司职三界,说这天界也因同人间一般,有个四季轮回,才算得上圆满。凝碧恨不得这昆仑顶每日都是冬天,所以天界一步入冬季,凝碧就偷懒施了个术,本该慢慢被冰雪覆盖的天地,一夜之间就染成了纯白。
不过,这昆仑天池池水性温,从不结冰,她没见过冰封的湖水,也从未像阿诺那般在冰面上自由自在的滑翔过。
寒风拂过冰湖,仿佛卷起一地银屑,齐廷摆上带来的软垫,架了个火堆,阿诺拉着白羽在一旁的湖面上凿了个小小的冰洞,悠哉悠哉的垂着根鱼线钓着鱼。
唯有陈锦誉缩在马车里裹着厚厚的毛毯不肯出来,就如同鱼钩上挂着的小虫,落入这冰湖僵直了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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