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廷当真听了白羽的话,采了几株长得灵秀的仙草回去,可是人算不如天算,终究是迟了。
他阿娘在他回来前不久咽了气,翻身下马时才知道,阿娘死前反反复复念叨的,不过是在问他去了哪里。
可阿诺还来不及安慰他,官府来了队官兵将齐廷他爹带走了,原是因他爹为了给他娘续命,鬼迷心窍的跑去药铺偷千年人参,正巧被药铺小二发现,情急之下阿爹用药罐子砸晕了小二,这人参还没偷到就落荒而逃。
但是,小二倒霉催的倒下时后脑勺磕在了凳子角上,失血过多一命呜呼,只是死后手上还紧紧握着从贼人身上抓下的城主府牌子。
官府很快就找到了他爹,一向老实的阿齐爹供认不讳,只是泪眼婆娑的望了望他可怜的孩儿,两日后在高大的午门下行了刑。
日头当空,血溅当场,阿诺一直陪着阿齐,只是就连她这个城主唯一的女儿也劝不了城主的决定,因这世道需要一个公道,需要一命还一命。
可城主并没有宣告阿齐爹的名字和罪状,黑罩蒙了面,还让齐廷收殓他爹的尸体,也算是全了他家最后的一点尊严。
暴风雨突然来临,淅沥沥的下了一夜,一时间齐廷失去双亲,失去所有,他仿佛失去所有力气般坐在挂满白帐的灵堂前,手中还死死握着已尽枯萎的仙草。
城主见女儿与齐廷有朋友之谊,出钱为阿齐爹娘付了棺材本。出殡那日,齐廷在城主和阿诺面前挺挺的跪下,决绝道:“恩情齐廷无言以报,待亡亲守灵期过,齐廷愿在城主府一世为奴,还城主与小姐的大恩大德。”
待风雷过去,一切都变了天地,白羽抱着小白站在不远处的一棵杨柳树下,忍不住长长的叹了口气。
凡间的生死她不能再插手,上次的伤疤每年都会疼痛,就如附骨之蛆,无法根除。
只是那时候,白羽还没能明白,有些缘分不是冥冥中注定,而是她选择了,就牵扯入了,当她选择指引他们方向的那一刻起,他们三人的那一小段缘分,就没能断开。
数月之后,难得下山的白羽带着小白去了城中的蓦回斋。
此时正是初秋,养膘的最好时机,小白自从尝过蓦回斋的翡翠饺子,就念着这个味道,时不时的想吃。
幸而白羽种的桃子大丰收,卖了个相当好的价钱,才能供得起小白这无底洞般的肚子。
一桌好菜上齐,眼见着一点点全进了人模人样吃着眼前食物的神鸡嘴里,而对面的女子则没动几口,一心全在戏台子上正演着的那曲戏谱上,不倒是让旁边的食客好不嘘唏。
只道是一只鸡如此好命,竟有主人善待至此,深感他们这些人还活得不如一只鸡。
这戏台子上正巧上演着女主自刎的戏码,原是一场家仇国恨,情义两难的旷世绝恋。
女主与男主相惜相恋,却发现对方一个是敌国君王,一个是将军之女,经过几番挣扎,他们终于决定走在一起,而此时自家君王又瞧上了她,爱而不得,导致因女主而起的战火四起,民不聊生。
结果男主战场上斩杀了女主父亲的头颅,甚至挂于城门暴晒七日。女主深知自己成了红颜祸水,害了家国,害了亲人,便披甲上阵毫不留情的击杀了自己的心上人,而后自刎当场,成了久为传颂的一代巾帼。
“小白,你觉不觉得这戏本子写的忒有问题,人家小姑娘要嫁的是一届君王,她父母让嫁的也是一届君王,既是同座君王之位,她嫁与谁又有何差别?她嫁到敌国使两国重修旧好,何乐而不为,何苦又兵戎相见,弄得如此纠结。”
小白闻言不予理会,继续吃着盘中的美食,正当他整理好思绪想大谈一番言论,却不想一个满带笑意的声音很不自觉的冒了出来。
“哈哈,这么久以来,终于有人问起这个问题了。”一位身着紫袍,轻摇折扇的华贵公子施施然向白羽行了个君子礼,且从善如流的坐在了她旁侧的空位上。
“姑娘有所不知,这戏台子上演的正是很多年以前的一个真实故事,那场君王臣女之间的爱恨情仇,风花雪月,却也是搅的个天翻地覆,只是当时的结局可不是如这么写的,而是君王二号权衡了利弊,心知女人如衣服,国土如手足,闹也算闹够了,便风风光光的将女主嫁给了君王一号,从此天下太平,而女主嫁过去后发现自己没能受宠几年,倒是卷入了宫廷斗争之中,便郁郁而终。”
“那你们这般写岂不是歪曲事实?”白羽喝了口茶,见小白一脸不高兴的坐在对面,还伸长了脖子想叨白羽面前的绿豆糕,白羽觉着好笑,便将整个盘子给他挪了过去。
那男子也不客气,小二哥恭恭敬敬的替他斟了杯茶,还添了副碗筷,男子“唰”的一声收了折扇,笑眯眯的说道:“姑娘此言差矣,只是为了更好的展现出曲折而动人的故事,舍妹写的时候才特意将名字都换了,以免惹人非议。不过这也是恰到好处,你瞧这周围看戏的姑娘们,哪个不是潸然泪下?”
果然,周围的姑娘们都低低啜泣,还时不时的拿着手帕擦眼泪,就连旁边站着的小厮也十分配合的抹两下眼角。
“兄长,你又在乱糊弄了,也不知是哪家姑娘这么倒霉的被你瞧上,你也少在外面拈花惹草,有损城主府清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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