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巴赤烈冷声问道:“你就是福远镖局的郑从龙?”而郑从龙仿似顶门上不见了三魂,脚板底荡散了七魄一般,迷迷瞪瞪地回道:“是,我是郑从龙。”丹巴赤烈道:“有人在杭爱山上交与你一个青布包袱,让你务必带回到大慈恩寺?”郑从龙道:“正是,当时那人身负重伤,危在旦夕,我便是想拒绝亦是无可奈何。”
丹巴赤烈急声追问:“那个包袱呢?”郑从龙颤巍巍地抬起手指,朝着那张方桌指了一指,颓声回道:“就在那里......”不待他说完,丹巴赤烈已是纵身向那方桌跃去,岂知他身形甫一动弹,便见到眼前人影一闪,原来是石铁心抢先一步,将身横在了方桌前。
石铁心手里攥着那支凤翎铜子箭,箭上钉着那个青布包袱,厉声喝道:“都别动,再往前来,我便毁了这个包袱!”
丹巴赤烈顿住脚步,满是不解地摇摇头,皱眉道:“年轻人需得按行自抑,你又何苦掺和进来?须知有些事勉强不得,一步踏错即是万劫不复。”
石铁心冷笑道:“大师您可别吓唬我,我这人胆子小,万一失手这么一抖,毁了这个包袱可就是大大的罪过了。”丹巴赤烈道:“包袱与你并无半分益处,不如与贫僧结个善缘,日后般若寺必有所报。”
石铁心截口说道:“看来这个包袱的价值确然不菲,大师,您不妨明说到底能值多少银子,我这人最是贪财,说不定心里一时冲动,便将包袱给您完璧归赵。”丹巴赤烈不露声色,淡然回道:“年轻人,你知道这个包袱里装着什么吗?不过是一本佛门的经书罢了。”
石铁心指了指一旁的方飞廉,冷声说道:“我管它是经书还是什么,他说很值钱,那我就看你们般若寺的诚意了。”话音未落,一旁的顿珠喇嘛便接口喝道:“好,贫僧就让你看看宝轮寺的诚意!”
顿珠喇嘛突地冲天跃起,在半空中发出炸雷般地一声怒吼!吼声中,他高大威猛的身躯猛然往下一坠,旋即重重地砸落在原处,竟是震得整个大地都在颤抖。
客栈大堂里的桌椅应声跳了起来,无数碟儿碗儿依次跌落在地,但闻“哐当哐当”之声此起彼伏。聂清臣只觉得心里猛地一跳,丹田里一股真气随之乱冲乱窜,整个人情不自禁地来回窜了几步。终南剑派众弟子更是不堪,“扑通、扑通”接连跌倒了好几人。
而石铁心迎在当前,更是被震得东倒西歪,正自六神无主,突觉一团乌云劈头盖脸地扑将过来,大骇之下只得松开手里攥着的箭矢,闪身避过一旁。那团乌云正是一脸狰狞的顿珠喇嘛,只见他两只蒲扇似地大手,在空中结成各种诡秘神异的手印,铺天盖地地将石铁心罩在其中。
石铁心无奈之下,只得挺起长弓,不管不顾地直刺顿珠喇嘛的咽喉,仍然取的是以命搏命之势,逼得敌人不得不退。哪知顿珠喇嘛修的是密宗大手印中的怒目金刚咒,最是勇猛无匹,而此门功夫首重一往无前的凌厉气势,岂会因为一张长弓便锐气尽馁,退过一旁?
但见顿珠喇嘛双眉倒竖,桀然怒喝出密宗三字明根本咒的梵穴轮音“嗡!”霎时间,大堂里每一个角落都似乎响起了袅袅梵音,其声甚深如雷,清彻远播。
石铁心闻声如遭雷噬,心神剧震之下,手中长弓竟是顿在空中,再不得寸进半分!顿珠喇嘛一招占得先机,更不迟疑,欺身上前便是一记金刚怒印,直印往石铁心的胸脯。
眼看着石铁心已是避无可避,即将丧命在顿珠喇嘛密宗大手印下,聂清臣飞身过来横起一脚,登时将他踢飞一旁,堪堪避过了顿珠喇嘛必杀的一印。
顿珠喇嘛怒目一扫,见解围之人竟是那名浑不起眼的穷酸书生,顿时气得三尸神暴跳,七窍内生烟。他素来骄横跋扈,岂容得有人在他眼前落他面子?顷刻间,他便折过身来,乌云似地又往聂清臣扑去。
聂清臣早有所备,一脚踢飞石铁心后便转身掉头就跑。顿珠喇嘛暴喝连连,在他身后狂追不舍,可是斗室之间,又有谁能追得上亡命逃窜的聂清臣?只见他忽而转左,忽而折右,趋退如电,腾跃似风,饶是顿珠喇嘛一身鬼神莫测的密宗功夫,却是始终差之毫厘,追之不及。
聂清臣越奔越是得心应手,越奔越是随心所欲,忽听方飞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聂公子,青布包袱里的经书干系重大,切莫不可落入番邦妖僧之手!”他心里暗自一凛,偷眼瞥去,正见那个丹巴赤烈伸手往那青布包袱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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