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依旧,除夕时节。
皇亲国戚按规矩是要进宫里共度除夕佳节的,虽然璟王出征不在汴京,可她的身份到底还是璟王妃,所以凤韶一大早就进宫拜见,一直待到天色暗下来才参宴。
歌台暖响,华光荧荧,这样的景象凤韶忽然想起步临风,靖边那样的苦寒之地,他的除夕夜又是怎么过的。
回神后凤韶看向殿中央,此次乐舞的歌女较以前多了许多,她也偶闻这次除夕的歌舞是宋后亲自安排的。百无聊赖之际,凤韶刚端起酒盏,却见眼前寒光闪过,她只以为是自己太乏眼花了,可随机听到的便是尖叫声。
原本的歌女全都手持长剑朝各处的皇室中人冲了去,易念反应极快的护在凤韶身前,大殿顿时乱作一团,可凤韶发觉并没有杀手冲向她这里。还未等她再多作思量,她眼见着几个舞女已经逼近尧帝。
“易念,护好青桑!”留下一句话后,凤韶连忙快步赶去尧帝身边,途中她制服一个歌女才抢来长剑。待到凤韶刚到尧帝身侧时,龙椅周围已经被歌女团团包围住。
凤韶面色沉郁,她一边护着尧帝一边与刺客缠斗,趁乱中不知是谁从背后推了她一把,她完全没有料及而朝前跌撞了几步,一名歌女的剑尖直对着她,长剑穿透她的左肩而出,又迅速拔离而带出一地鲜血。凤韶闷哼一声,她顾不得那么多只能继续打斗,可是每有一下动作,左处的肩膀就会传来肉撕裂的疼痛。
直到凤韶坚持着看到最后一个歌女倒下时,才无力的扔掉长剑。禁卫军已经将大殿包围住,可殿内还是此起彼伏的哭泣声,到处都是鲜红一片。慢慢的凤韶眼前越来越模糊,随着她连肩膀的疼都感觉不到时,才彻底昏厥过去。
...
昏沉中凤韶做了很多个梦,她梦到小时爹爹第一次让她拿弓的时候,又梦到萧廉面目狰狞的要扑过来,说会带她一起下地狱,后来她还梦到步临风拉着她的手,求她醒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积蓄一丝力气睁开眼,视线开始是模糊的,而后几张熟悉的脸孔在她的眼前定格,缭绕的雾气才褪去。
凤韶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嘴唇却因为干裂而溢出血丝,她只是轻轻一咳肩膀处就传来彻骨的剧痛。林易接过青桑递来的茶水小心的给她喂下,而青桑站在一旁哭出了声,小声的说道:“王妃终于醒了,吓死我了,当时那么多血,我以为王妃再也醒不过来了......”
林易的面上满是倦意和沧桑,连下巴都长了胡茬,他长叹一声,也忍不住红了眼眶,轻声道:“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凤韶哑声开口道:“我...我昏迷了多少天?外面怎么样了?”
“你昏迷了四天,本来你是在宫中由太医医治的,可是那剑上淬了毒,太医也束手无策,我就拜托温千言进宫向陛下请求将你带回来,幸好易幽的师傅没走,不然就是易幽在都没法子。左右你醒了就好,易幽的师傅说了,只要你醒了就没什么大碍了。”林易顿了顿,语气沉重的继续道:“陛下大怒要彻查此事,此次死伤惨重,而且太子也中剑了,至今也是昏迷不醒。不过听说现场捉住了一个活口,正在审问中,不过看起来应该也没审出来什么。”
凤韶听着不由皱起眉头,而后接话道:“这次的事...我总觉得有点奇怪。”
林易道:“奇不奇怪的都与你无关,你就好好养伤,这件事你放心,我已经让白楼去查了。”
凤韶抓住林易的手臂,表情有几分急切,说道:“不,幕后之人一定没那么简单,敢在除夕夜动手,又在剑上抹毒这么狠的法子都用上了,定是冲着赶尽杀绝去的。步临风不在汴京,我怕局势再生变数,你一定要让白楼抓紧,我要在陛下知道之前知道。”
林易点点头,安抚道:“好好,你放心,我会安排的。”
......
一连过了三日,而调查宫宴行刺一事还是毫无进展,不过却是等到了步临风归来。
凤韶听说步临风已经回府了,她刚换好衣裳要去看他,却见他正巧走了进来,凤韶愣了一愣,随即便是欣喜涌上心头,她想着他是想开了肯于她和好,所以才会回府直接来她这里。
步临风冷声开口道:“你们下去。”
青桑只以为是步临风和凤韶重归于好,连忙同易念退了下去。屋门关上那一刻,凤韶微微一笑道:“怎么都不刮胡子,我让青桑他们去准备热水,你好好洗洗,再让他们给你做你喜欢吃的菜。”
步临风脸上的漠然仍是不改,他拦下凤韶,说道:“你先别去,我有事与你说。”
“我们和离吧。”
话音刚落,她连退了两步,步临风下意识的搂住她,将她扶好站稳后他便利落收手。凤韶眨了眨眼,怔怔的看着他,颤声道:“你说什么?”
步临风沉吟片刻后,深深呼吸,“凤韶,我们和离吧。”
她的心口没由来的窒息,持续了片刻,她本以为它会隐去,会淡薄,可结果出乎意料的漫长,刺痛,那涨潮一般奔腾不止的窒息,胜过之前每一次的压迫。
“你...你要与我和离?”凤韶不敢置信的又问了一遍道:“你要与我和离?”
“你......”她艰难张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太过茫然失措。从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和步临风在一起的时候,到她们成婚,又一起携手走过这风风雨雨,她对步临风的真情一直是深信不疑,即便这次他们二人之间难得冷战吵架,她也从未想过他会提出和离。
凤韶的身体一点点变得冰冷,她甚至没有勇气开口问他,问他到底是厌倦了她,还是爱上了别人。她向来是如此高傲,而高傲的她此时却觉得无比可笑,她因为他拔掉了自己身上的刺,她也开始对生活感到有希望,可是偏偏这个时候他却要抛下她。
步临风忽然起身,他脸色阴沉,说道:“和离书我已经拟好了,至于其他财产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我会让秦隐过来与你交谈。”他留下这番话,头也不回的离去,留下她凝视空荡荡的房间,心一下一下的在割裂。
翌日清晨。
凤韶刚出了屋子,唐锦丰立即迎上前,她先开口道:“怎么一大早就在这?用了早膳了吗?”
唐锦丰一脸严肃的说道:“姐,我们回安阳吧。”
“怎么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凤韶回问道。
“不是。”他顿了顿,呼出一口气,继而道:“你在南黎可是我们唐家的掌上明珠,可你看看现在呢,连府上的下人都敢不给你好脸色。若不是我昨天出门我都不知道,姐你知道外面都怎么说你的吗,他们说你快被休了,说璟王厌烦你,更甚还有说你红杏出墙!”
“小公子!”青桑瞪着大眼打断道。
唐锦丰抿抿嘴,意识到言语过激,他连忙去看凤韶的神色,却见她还是面无波澜,一副淡漠的样子。
“姐!你怎么一点都不上心啊,反正这种人在屋檐下的感觉我是受够了。再说了,你对璟王那么好,他又是怎么对你的,就这样你还想跟他过一辈子吗?”
凤韶垂眸不语,唐锦丰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他急的叫道:“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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