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青桑忽然跪下,急忙说道:“王妃,您走之后我去看扶沉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起来,我知道与你无关。”凤韶看向帐外,天灰蒙蒙的,她应该是没昏迷多久,而后她有转头看向秦隐,开口道:“怎么回事。”
秦隐看了一眼步临风,而后恭敬的回答道:“主子让我去叫您回来,我半路遇上了陛下身边的李公公,他说殿下自己去了,便让我不用去了。后来我回陛下的营帐时殿下不在,我找了一圈回到这才找到殿下。”
步临风原本平和的面目,闪过一丝狠厉和猜忌。
易念和扶沉此时一同匆匆走进来,扶沉先禀道:“殿下,外面大乱,陛下让您过去。”
步临风淡漠道:“回禀陛下,璟王妃受伤,外面的事与我无关。”
扶沉有些为难的继续道:“殿下,珝王死了...汗王也死了...”
凤韶惊呼道:“怎么会?”她转头看向步临风,继而问道:“你赶过去的时候,看到汗王了吗?”
步临风眼神疑惑的摇摇头,她蹙眉说道:“当时那些杀我的人中,我看到了汗王。”
二人都陷入沉思之中,帐内宁静许久,扶沉开口道:“殿下...陛下那边...”
凤韶掀开锦被,边道:“走吧,我们一起去。”
过去的路上,凤韶听易念细细讲来,才大概知道了一些。据说珝王是在陛下的帐篷里被刺杀身亡,传言说是他们把珝王当成了陛下,而汗王是失踪了一夜,方才刚找到了尸体,看尸体的伤口和抓痕,像是被猛兽所伤。
凤韶和步临风二人赶到的时候,雅克族人和北约的人已经争吵起来,严尤喊道:“我看就是你们草原人要刺杀我们陛下,幸好当时陛下不在,你们才误杀了珝王!”
汗王的部下高声驳道:“血口喷人!我们草原人向来光明磊落!”
尧帝清声道:“你们的汗王死之前,已与我商议好,雅克部落归顺我北越。”
哪个部下急吼道:“胡说八道!不可能!”
其他的雅克人一听也要动手的架势,尧帝身边的士兵瞬时抽出长剑,寒光闪闪,那些雅克人便安分了一些。
懿贵妃忽然走到她的身边,开口道:“璟王妃,本宫陪陛下前后忙了许久,有些累了,璟王妃可否送本宫回去?”
凤韶知道懿贵妃是受了尧帝的意思,看样子雅克族人不会善罢甘休,她在这里也无用,只会影响步临风的安排。随后,她笑着回道:“臣妇这就送娘娘回去。”
步临风叮嘱道:“我让扶沉跟着你,你不要乱走。”凤韶点点头,跟着懿贵妃离开这喧闹的地方。
凤韶将懿贵妃送回营帐,淡笑着说道:“天才刚亮,娘娘一夜劳累了,回去好生歇息吧。”
懿贵妃点点头笑了笑,忽然一个婢女冲过来,易念连忙抽出长剑挡在凤韶和懿贵妃的前面,那婢女跪在地上哭喊道:“贵妃娘娘!您快去看看我们主儿吧!”
懿贵妃伸头看去,看清那婢女的面容才想起她是嘉妃的贴身宫婢,懿贵妃有几分不悦,冷声问道:“一点规矩都没有,这是怎么了。”
凤韶听说珝王的尸体被拉出来时,嘉妃恸哭不已,死死的拉住珝王的手,后来尧帝派人把嘉妃拉开送回营帐的。嘉妃不比皇后和懿贵妃,没有家世背景,在深宫里熬了这么多年才有个皇子可以有所依靠,现在却变成这样,想必嘉妃定是受了很大的打击。
凤韶劝道:“娘娘,陛下顾不得这边,皇后不在,您现在就是后宫之主,珝王殿下已故,不能再让嘉妃娘娘有事了,我们还是一道去看看吧。”
懿贵妃轻叹一声,无奈只能跟着那婢女前去。那婢女带着她们走到了草原上,而不是营帐里,懿贵妃冷眼看着嘉妃,只见嘉妃身穿着素白的衣裳,也不再盘着发髻,懿贵妃道:“你素来精致,怎么这样就出来了。”
嘉妃却不曾抬眸,苦涩一笑,说道:“再怎么精致,等到埋进地下,也是一样。”
懿贵妃蹙眉道:“你......”
嘉妃接着说道:“我精致打扮了一辈子,临了了也想任性一回。”
“这辈子啊,我总是想尽办法比过你,你家世显赫,可我只是个太后身边的宫婢出身,我知道,你们都看不起我,这宫里面没人看得起我,而我,不过只是凭借着和那个人有几分相似的容貌才能爬到今天的位置罢了,我都知道。后来,我想着,既然家世比不过,那就比容貌,然后我就日日精致的打扮自己,一丝不敢懈怠,因为我知道,我和你们不一样,你们尽管失宠了,也有背后的家族所依靠,可我若是失宠了,那就是万丈深渊在等着我。”
嘉妃顿了顿,她摊开自己的手掌看着,出神的说道:“所以啊,我变了,我开始算计,开始争宠,开始杀人,直到今天,我手上沾了那么多鲜血,也不怪我沦落到今天的报应。”
“可是...可是不干珝儿的事啊!做的孽欠的债,拿我的命去抵就好了!为什么...我的珝儿...珝儿...”
久久之后,嘉妃回过神来,她终于抬眸看向懿贵妃,却森森的笑了出声,开口道:“咱们那位陛下呀,最是绝情凉薄了,从前我不信,因为有那个人存在过,还有皇后在上,这宫里的嫔妃哪个能怀了龙胎,都眼巴巴的盼着侍寝,可侍完寝后就是一碗避子汤。到后来陛下破天荒的允了我不喝那东西,我的肚子也算争气,有了珝儿后,我以为我的荣华富贵就稳定了,到头来,不也是一场空。”
话音落下,周遭静谧的只有风呼啸的声音,懿贵妃和嘉妃四目相对,彼此都明白了然。
她带着痴惘的笑意,轻声道:“我以为他爱我,我以为我和别人不一样,原来到头来,我只是他用来平衡后宫的一枚棋子。”
嘉妃慢慢地笑出声音,末了却是抑制不住地放声大笑,直到笑出泪来,声声呜咽。
“珝儿的死因,我不知道,我更不敢知道。”
嘉妃抚着心口,泪水越发汹涌,她接着道:“我这一生,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最初是个太后的棋子,后来为了宠爱和权力,之后又是为了珝儿。算了,我真的累了,这一回,我也为自己做回主吧。”
懿贵妃微微动容,她轻叹一声,劝道:“珝王虽不在了,可陛下对你还是有几分情分的,你好好活着,回宫之后其他的再说...”
“不!我不回去!”嘉妃低吼道,她微微颔首,继续道:“我就是死,也不想死在那冰冷可怕的宫里!”
嘉妃的眼睛瞪的大大的,没施粉黛的脸庞显得有几分病态没气色,可她的神色却很坚毅,她颓然的笑了笑,平和的说道:“你我虽然谁都看不惯谁,总是拌嘴吵闹,但起码在这后宫里,只有你没害过我。也罢,我先去了,以后你的日子还长着呢,指不定啊还有什么苦,你好好过,我在下面等你,等到时候你来告诉我,那时走和现在走,有什么分别。”
懿贵妃冷了冷脸,却也不愿意和将死之人计较。忽然,嘉妃身体颤了一颤,嘴角边涌出暗红色的鲜血,她大口的喘了一口气,连忙说道:“顾...顾长霖...你...”
可毒性一发作,便来得太快,嘉妃没能说完,便朝后仰去。这一刻一切都变得安静了,她竟连耳边的风声都听不到了。嘉妃的视线定格在湛蓝的天空,她倒在草地上,嘴角边噙着一抹解脱的笑容,最终阖上了双眸。
莫许杯深琥珀浓,未成沉醉意先融。疏钟已应晚来风。
瑞脑香消魂梦断,辟寒金小髻鬟松。醒时空对烛花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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