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帘幕低垂,阳光透过竹帘照进来,她手中惦着一颗黑子,嘴边饶有笑意道:“大哥,你可又要输与我了。”
唐锦华打趣着回道:“你这似笑非笑又唬人的模样,倒真与那步临风神似。”
大哥怕她心情还没缓和过来,他也成了亲,夫妻和睦,朝堂官职安稳,没什么要忙的事了,便一有空就拉着她下棋品茗。唐锦华垂眸看了一眼棋盘,自知胜负已定,他也满不在意了,试探的开口道:“自从上次春日宴后,你这都多少日子不出这院子了,他步临风日日变着法来看我,他来看我能有什么事。”说到这,唐锦华抬头看了看凤韶的神情,只见她笑而不语,一副她云淡风轻的样子,他忍不住的又问道:“你心里…真就没个什么想法?”
凤韶轻轻落下一子,面色平淡地道:“我能有什么想法?”
唐锦华看她的表情确是没什么异样,不由叹息道:“你可真是沉得住气。”
她微微一笑,说道:“大哥,你输了。”
唐锦华一愣,随后猛的低头,才发现自己的白子已经被吃的一个不落了。他明白了凤韶避而不谈,他也不多说了下去,无可奈何的放下手中的棋子,说道:“本来也是输的局。”
凤韶笑盈盈的朝他伸出手,说着:“答应我的彩头呢。”
唐锦华怎会不知,凤韶房里的宝物可比他那的多了去了,不说母亲总是把寻来最好的给她,就是这安阳城里的富贵人家每天递拜帖送礼物,也够她放好几个库房的了。他这个妹子外面出了名的冷漠如冰,在家里其实他也很少见到她笑的样子,如今她能软下来真像个妹妹跟大哥撒娇,他也算是欣慰开心了。他拍了她的手掌,笑道:“给你给你,一会我就让他们取来给你。”
屋子里是十分温馨的气氛,阳光正好。
送走大哥后,凤韶慢步走回厅内,有些疲倦的捏了捏鼻梁。易念从外赶回来叫住凤韶,她快步走上前递出一枚信封,凤韶伸手接过,抽出信纸沉默阅读。片刻后,那张字迹不多的信被她用力捏在手心,攒成一团褶皱,她阖上眼眸,敛去那一丝波动。
又过了良久,她开口道:“告诉易晏,今夜就行动。”
易念这些时日看凤韶总是心神不宁,她便多嘴了一句道:“小姐最近状态不好,要不还是就我和易晏去吧。”
凤韶推开帘幕,神情平和道:“无碍,此人是扳倒太子的重要人物,我要亲自去。”易念不敢回绝,只得应下,转身出去作准备。
厅堂里,只见棠木正为她准备茶叶,凤韶走到主位上坐下,笑着看向棠木,看了大一会,棠木才反应过来,她问道:“小姐可是有事?”
凤韶莞尔一笑,说道:“青桑都同我说了,你那个远房表哥来安阳找你了。”
棠木瞪了一眼正偷笑的青桑,随即又害羞的低下头继续捣茶叶,回答道:“那…那是我表哥来探亲…”
“在我面前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已经派人去查探清楚了,你那表哥的确是个干净的底也是个善良的人,你嫁给他,我也可放心。”
棠木放下手中的木槌,垂头道:“小姐!我不会嫁人的,我要跟着您,伺候您一辈子。”
凤韶抬手挥了一下示意棠木过去,棠木迈着碎步靠近凤韶,还是垂着头。她拉着棠木的手,开口道:“日子久了,我知道你是真心待我,便把你当做我的朋友,而不是下人,所以更别提伺候一辈子的话。我已经买下了安阳城郊外的一处庄子,有什么事你来找我也方便,到时你和你表哥去那好生过日子罢。”
棠木沉默了片刻,随后大颗的泪珠往下掉,她忽然跪下,感动的却不知何言以对,只拉着凤韶的手无声啜泣。
凤韶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傻棠木,又不是嫁人了就见不到了。我找人去择了个良辰吉日,看着四月十八是个好日子,到时候啊我给你备上丰厚的嫁妆,把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凤韶抬头递给青桑一个眼神,青桑会意的上前扶起棠木,笑嘻嘻的说道:“棠木姐姐莫哭了,到时候我和小姐还要去讨喜酒喝呢。”
凤韶笑吟吟的看着她们,青桑此时走进来禀道:“小姐,少夫人来了。”
棠木连忙抹去脸上的泪痕,和易念退到一旁。凤韶从座上起身去迎,只见尹鸢眉欢眼笑的走了进来。她原以为是大哥没回去,尹鸢寻了来,便开口道:“嫂嫂怎么来了,大哥刚回去。”
尹鸢拍了拍她的手,笑着回道:“我知道,我不是找他的,我呀是来看你的。”凤韶心下会意,她这对大哥大嫂知道她近来心情不好,隔三差五的就来陪着她。
“嫂嫂怎么笑的如此开心,可是有什么喜事?”
尹鸢笑容愈发忍不住,她咧嘴一笑,拉着凤韶的手说道:“我…我有了…”
凤韶惊喜的叫道:“呀!真的呀!这…这真是天大的喜事啊!”
“站着做什么,快,快坐下。”说着凤韶拉着尹鸢慢慢坐下,问道:“大哥和爹娘都知道了吗?”
尹鸢笑盈盈的回答道:“太医来把脉的时候,锦华就在我身边。今早请安的时候,跟父亲母亲也说了。”
凤韶连连点头,欣喜地看着尹鸢的腹部,说着:“你呀,就好好养胎,我小侄儿的用品我亲自去准备。”
“还早着呢,胎都还没坐稳,这么着急作甚。”
凤韶好奇又激动的轻抚着尹鸢的腹部,笑着回道:“自然是要早些做全准备的,我呀要把这安阳城最好的都给我的小外甥备上。”尹鸢笑眼看着凤韶,满心欢喜。
...
静夜时分,风吹雪片,雪花伴随着被吹落的梅瓣纷纷飘扬。
寂静的府内,连一盏灯都未点,章先生携带着箱子,匆匆忙忙的跑进夫人的卧房,急不可耐的说道:“快点啊!别带那些没用的了!”
章先生心急不安,在前厅来回走动。忽然,三个黑影缓缓逼近,惊的章先生手中的箱子掉落在地,发出声响。夫人拉着一个女孩的手快步走出来边道:“老爷,我收拾好了,我们快走吧。”语罢,她看到三个黑影,不禁一声尖叫,手中的包袱也掉了。
黑暗中的人顿了一下,悄然的寂静中,想起了两下突兀的轻笑声。凤韶走上前,拉下披风的帽子,露出面容,微笑道:“你好啊,章先生。”
章先生被凤韶身上散发出的杀气震慑,惊慌的后退了几步,退到墙边无路可退便瘫坐在木椅上。他的夫人反应过来时要带着女儿跑走,被易念拦住去路。
凤韶开口道:“章先生,我无意为难你,你告诉我太子的账薄在哪,我便放了你一家。”步临风给她吴启的招供上,就有关这个章先生,他管理着太子手下的账簿,包括太子贪污的一笔笔记录,以及帮太子做的假账。
章先生咽了咽口水,大着胆子高声回答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凤韶沉声道:“我耐心有限,好好问你的时候你最好是好好回答,若是你惹恼了我,我也保不准会做出什么事来。”
她声音冷了几分,又问了一遍:“账薄在哪?”
章先生沉默片刻,似在思量,额头上已明显出了许多冷汗,他还是说道:“我真的不知道!”
凤韶抬眸冷冷的看了一眼章先生,随后看向易念,易念会意的拉走章先生的女儿,章先生要起身阻拦,易晏立即按住他,章先生无力反抗,只得无助的祈求道:“求求你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放过我的女儿吧!她才十岁啊!”
易念举起匕首,小女孩吓得尖叫一声,凤韶将女孩的一缕头发放在章先生左侧的桌上,冷声道:“我现在问你第二遍,你不告诉我,我割的是你女儿的头发,我最后问你一遍,你若是还不说,那放在你面前的就是你女儿手指。”
章先生左右为难,再看向女儿无辜又受到惊吓的双眸,急的掉出眼泪,凤韶毫无动容的又问道:“账薄在哪?”
良久,章先生沉重的闭上双眼,颤抖的回答道:“在泰安…我给了我的一个亲戚。”
凤韶不作片刻停留,利落转身离去,吩咐道:“易晏,你护送他们回白楼,好加看管。”易晏跟了她那么久,好像今天他才知道凤韶的狠,不在于出手狠辣,是几乎没有情绪化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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