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
凤韶正走下楼梯,忽然被人拉住,她抬头看去是一位妇人,便忍下怒气,问道:“夫人有何事?”
夫人拉起凤韶的手臂,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手上的珠串,激动的叫道:“韶儿..…”凤韶微微一愣,不知眼前的这位夫人怎会认识她,这位夫人看着和蔼亲切,她也耐心了几分,任由这位夫人紧紧拉着她的手。
唐将军见自己的夫人不见了,看到这里后连忙上前道:“这位姑娘,不好意思。”
凤韶微笑着摇摇头,刚要将手抽离,唐夫人却拉的更紧,泣声道:“韶儿!娘终于找到你了!韶儿...…”
凤韶愣了一愣,随即立刻解释道:“这位夫人,你一定认错人了,我父母早就离世了,我不是您要找的人。”
唐将军扶住唐夫人,在一旁劝说道:“夫人,你认错人了,她不是我们的女儿。好了,我们回家。”
“她就是!”说着,唐夫人拽起凤韶的手腕,亮出她腕间所带的珠串,边道:“你看,老唐你快看,是当年老夫人给韶儿定制的珠串啊,一模一样,就是一模一样,我不会认错的,你看啊...!”
凤韶蹙眉,蓦然灵光闪现,这枚珠串是在白楼的时候韶儿给她的。韶儿...韶儿!难道白楼死去的韶儿就是他们的女儿?
凤韶环视周围,而后开口道:“这里说话也不方便,诸位可否随我移步到雅室再说?”
唐夫人悲喜交加,泪流不止,一直紧紧攥着凤韶的手,生怕她跑掉似的。进了雅室后,唐将军道:“这位姑娘,在下唐绍林,可否借一步说话?”
唐绍林?唐大将军!唐家三朝为官,而这位唐绍林唐将军为将号令严明,对将士爱护,对同僚大度,位极人臣却不立私威,所以唐将军在百姓心中威信极高。可有时候正是因为民心所向,也难免会受皇帝猜忌。
凤韶回神后应下,略微安抚唐夫人便跟随唐将军去了隔壁房间,唐将军先致歉道:“真是抱歉,令夫人吓到你了吧。自从家女丢失后,夫人就这个样子......”
凤韶摇摇头,微笑道:“不碍事的。”
唐将军问道:“敢问姑娘,这串珠链从何而来。”
凤韶如实的答道:“这个是我与一位朋友结拜时,她赠予我的。她也叫韶儿,我觉得…她也许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唐将军目露喜色,惊喜地问道:“那她现在在何处?”
凤韶一顿,没有回答。她脑海里浮现的是玄峰告诉她韶儿惨死的画面,唐将军和唐夫人只期盼着找回女儿,找不回就算了,起码还有一丝丝的希望可言,但若是他们知道了他们的女儿已经死了,该是怎样的失望和痛苦。
唐观以为凤韶是为了拿消息换得金钱,便直言道:“若是姑娘能告诉我那女子在何处,我唐某必有重谢。”
凤韶眸光黯淡,摇摇头,开口道:“她…她死了…”
唐将军反应了片刻,连退了两步,无力的扶住桌边,身体止不住的颤抖,接连掉下泪水。这样一生戎马的铁血将军,如今也只会为自己的女儿落泪了。
凤韶摘下手上的珠链,归还放置在桌上,道:“对不起,唐将军,是我当初没能保护好韶儿...…”
突然王妈妈推开屋门,见唐将军哭了愣了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以为是认亲激动的,便笑着说道:“将军,夫人在催小姐过去呢。”
唐将军忍下泪水,道:“知道了,我们马上过去。”王妈妈点点头,笑着退出去关上屋门。
凤韶苦涩地说道:“唐将军,对不起,请节哀。”
说罢她欲离去,却被叫住:“请等一下。”
凤韶转身疑惑的看去,唐将军仿佛做出什么大决定的神情,问道:“姑娘,你可有家人?”
凤韶摇摇头,只听道:“那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做我们的韶儿?”她猛然震惊,没想到唐将军会有这样的请求,可当她看向他时,唐将军的神色虽有绝望和痛苦,可竟还有一丝的乞求。
凤韶陷入沉思,若是回到唐家,既可以离皇室贵族近了一步,又可以替韶儿照顾家人,可她却不想把唐家扯进她的计划里。凤韶狠心回绝道:“抱歉,唐将军,不可以。”
唐将军一愣,没想到她会拒绝,换了常人能进到这样的大家族里早就忙不迭的答应了。他急忙挡住她的去路,解释道:“这么多年了,不少有人来冒充韶儿,可夫人都否定掉了,你,你是唯一一个能让夫人认准的。”
凤韶理智的问道:“可是我来路不明,唐将军不怕我图谋不轨,借着你唐家的权势满足私欲。”
唐将军苦笑一声,回道:“姑娘面相不像是那等人,况且你方才说你和韶儿结拜过,我愿意相信姑娘是个良善之人。就算是......”唐将军长叹一声,接着道:“就算你是,我也认了。自从我们的女儿丢失之后,夫人她就患上了心疾,再加上她日日以泪洗面,如今是越来越严重了。只要...只要夫人她能好好的活下去,我唐观愿付出一切。”
回到隔壁屋内,唐夫人急忙迎上来拉住她的手,刚抹去的眼泪又落下,却是欣喜地说道:“韶儿,走,跟娘回家。”
凤韶心底一震,仿佛被触及到什么。她抬头看向唐将军,他还是用眼神恳求着她。
凤韶不敢再去看唐夫人,她担心自己狠不下心,她低着头决绝的说道:“唐夫人,我和唐将军已经说清楚了,我真的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唐夫人道:“韶儿,娘不会认错的!你就是娘的韶儿啊!是不是...是不是你还怪娘当初没有保护好你?娘错了好不好,都是娘的错,娘真的错了...求求你了,你跟娘回家吧!”
话语间,唐夫人动作大了些不小心扯开凤韶的衣袖,而她左臂的皮肤上露出一条长疤。唐夫人震了一震,她惊呼道:“这....这是怎么弄的啊......”她的韶儿还这么小,就有这样可怖的伤疤,唐夫人根本不敢想象她经历了什么,而她更多的还是自责,如果不是她的大意,那么她的女儿根本就不会丢,更不会在外漂泊受难。唐夫人疼惜的心如刀割,她顿时哭的更凶,“我的韶儿...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是我没能保护好你...都怪娘啊,都怪娘没能保护好你......”
凤韶看着痛哭流涕的唐夫人有些恍惚,当年她的娘亲收到她离世的消息,是不是也会像现在的唐夫人一样,自责没有护好自己的女儿而这般痛不欲生。
回神后,凤韶狠心的挣脱开唐夫人拉着她的手,唐夫人心底一空,怕凤韶就这样离开再也不会出现,她急忙道:“好...好...韶儿,娘不逼你了,娘只求你,你别走好不好,你别在离我而去好不好...求求你......”
唐将军上前拥住唐夫人,亦是心痛,他不知该如何开口。唐夫人尽力忍回眼泪,她哽咽道:“韶儿,娘知道你不习惯,娘等你,等你什么时候想回家了,娘再带你回家。”
凤韶短叹一口气,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把她的计划全部打乱了。
...
...
晚间。
夜色开始颓废,雨依旧清晰,细细蒙蒙的雨幕在暗夜里掀起又垂落。
凤韶趴在窗边,听着雨声,看着远处灯火通明的风华楼,如此寂静的夜晚,唯独那里欢歌笑语。
林易来到她的雅室,看到她正趴在窗前发呆,他站了一会才走上前去。凤韶看到他来了,微笑示意了一下,便回过头继续望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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