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寻?
一屋子的人见鬼似的看着她,上下打量她。
不是说这丫头失踪了吗?已经失踪许多年了,连老爷子死都未归过,照理说应该是早死了吧,怎么突然就冒出一个人说她是沈千寻来着?
瞧着模样,似乎还真有沈千寻当年的样子。
“你唬弄谁呢,沈千寻早就死了。”那妇人的声音已提高了,一双精明的眼里尽是算计,就算沈千寻还活着,也不可能是什么官爷啊?
虽然说自古民不与官斗,但这房子现在是他们家的了,要是被赶出去了,他们一家几口往哪里去?仗着自己的那一股子泼辣劲,妇人还是壮了熊胆分辨:“不管你是谁,就算是青天大老爷来了,也要讲个理的,这房子王管家当年已卖给我们家了,白字黑字写着呢,现在就是我们的了,你们若非要仗势欺人,我们只好去报官了。”
这是事实,当年王管家带着一家子进京的时候,就把这房子给卖了。
江小树也不愿与她多说什么,直言:“我要看看我爷爷和我爹娘,他们的牌位在哪?”
这个家,她可以不要,但爹娘和爷爷的牌位,她要带走。
“沈权,把牌位拿给她。”那妇人吩咐一声,立刻有位十六七岁的少年扭身跑开,过了一会,拿了个包袱过来,看了看江小树,不由得多问一句:“你真是沈千寻吗?”
江小树瞧他一眼,沈权嘛,她认识,小时候常与她打架的那个臭小子,多半是打不过她的。那时候的沈权也是又瘦又小的,没想到这长大之后,竟也是变得又高又大,模样瞧起来也是挺俊朗的。
“是我。”江小树平静的回他一句,伸手接了他递来的包袱。
“你现在当官了?”沈权又多问她一句。
江小树瞧他一眼,没有答他这话,沈权忙道:“这房子真的是从王管家手里买来的。”
他们家已在这儿住了好多年了,如果她回来想要收回这房子,恐怕他们家暂时就无处可去了。
看她这样子,是真的在外面混出息了,当了官爷了。
江小树说:“你们就暂且先住着吧。”至于房子要怎么收回去,她回去想想看。
不管怎么样,这房子是她家的,就算被卖出去了,她还是要再买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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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辞了。”江小树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出去。
暂且先住着?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还想要把这房子要回去?一家子的人面面相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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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燕京跟着出来,待他们走了出去,院子的大门立刻又被人关了起来,就听有女孩子在里面说:“吓死人了,我还以为是土匪又进村抢劫了,原来是官爷。”
“娘,这真是沈千寻吗?她怎么穿成这样子啊?”
天知道她怎么穿成这样子,还有她身边的男人,一看便是尊贵之人,与那些小门小户的公子少爷完全不一样。
“爹,娘,我去看看他们住在什么地方。”沈权和家里人交待一声,进去马棚那边,牵了自己的马出来。
“你注意点,路滑,当心着点。”他母亲在一旁交代着。
“好勒。”沈权牵着马出来,远远的,看见江小树与顾燕京的身影渐行渐远,但在地面上,留下一窜长长的马蹄印,他沿着这些痕迹策马追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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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江小树与顾燕京策马离去,江小树的脸就绷起来了。
想不到,她的沈家已经没了,竟是被王管家这老东西给卖了,这老东西也不知道贪了她家多少的银子了。
“江小树,你就这样算了?”顾燕京喊她询问。
江小树瞧他一眼,问句:“我想把我家的老宅再买回来,你看呢?”
“随你。”他自然是没有任何意见,她想买回来就买吧。
“嗯。”大人支持,她就放心了。
只是,这家人已住了进去,她也不能猛然就把人赶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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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顾燕京与江小树离开,一个戴了斗蓬的女子飞身从墙上越了过去。
走向闭着的门口,抬脚,她把门一脚给踹开了,屋里的人震惊,那妇人依旧大喊一声:你谁啊……
“鸠占鹊巢,你们也敢,你们以为凤阳将军的家,是谁都可以霸占的吗?”刀起,血溅,一屋几个人,片刻之间,倒在血泊之中。
有奴婢听见响声,终于匆匆跑了过来,一进门,还来不及呼救,进来的婢女也已被刀刺透了身子。
看着屋里的几具尸体,扭身,那戴了斗蓬之人离去,迎着从别屋匆匆跑来的婢女,刀起,砍出,漫天的飞雪中,雪花落下,覆盖着殷红的热血。
片时,屋里一片死寂。
院中的奴才们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渐渐被飘下的大雪覆盖了尸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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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寂之中,有人拄着根拐杖,扶着墙,慢慢的往外移。
是一位面色腊黄的老者。
他在屋里,就听见这边有尖叫的声音,便立刻派了自己身边侍候的家丁过来瞧瞧发生什么事情了,谁知去了这么久,还是没有过来,倒是听见惨叫一声接着一声的传来。
他艰难的从屋里移了出来,风吹在他的身上,冷他瑟瑟发抖。
看着眼前的情形,府里的仆人都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艰难的移到屋里,屋里的情形让他再也无法站立,扑倒在地,直喊一声:“儿,我儿啊……”
“爹,爹……”虚弱的声音传了过来。
“儿,我儿……”沈老爷子艰难的爬了过去。
众多孩子之中,他最心疼的,便是这一位了。
当年分家,他没有跟着大儿子,而是跟了老二,因为老二这个人,向来老实本份,他的生母,亦是他最喜爱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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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站。
打开包袱,把父亲母亲以及爷爷的牌位拿了出来,摆在了一旁的桌前,上了供品后,江小树磕了头,说:“爹,娘,爷爷,我回来了。”且嫁人了,且有了自己的孩儿了,你们一定会为我高兴的吧。
“大人,你不打算来见见我爹我娘和我爷爷吗?”江小树猛然扭了脸,喊站在一旁的顾燕京。
顾燕京走了过来,跟着跪下来,磕了个头。
江小树嘴角扯了扯,心里有些酸,道:“爷爷,你看见了吗?这是你当初挑选的孙女婿,他来看您老人家了。”
她的姻缘,本就是爷爷定下来的,据说当年京城一游,救了顾家的老夫人后,顾老爷子本想重赏于自家爷爷的,可爷爷金银都不要,偏就看上了顾燕京,为还不曾出生的她,定下了这姻缘。
爷爷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只是,再也看不到疼爱她的爷爷了,她的心里总归不是滋味,觉得难受的。
顾燕京抬手揽过她,道声:“爷爷,谢谢您了。”早早为他定下这姻缘,冥冥之中,就算他不认识她,命运之神还是把江小树带到他的身边来了,由他照顾,在他身边慢慢长大。
如今,为人妇,也亦为人母。
“夫人。”外面传来了声音,是韩闵来了。
“我让厨房做了红糖姜汤,去湿去寒,燕郎您也趁热跟夫人一起喝些吧。”
韩闵把姜汤放在桌上,含笑望着他们走了过来。
江小树瞧她一眼,这个缅国的妖女,素来喜欢作戏。
关心她是假,做给她家大人看才是真的吧。
“这种小事,还由劳你来做,你可真是劳碌命。”
“大人,您尝一尝。”江小树已端了姜汤水,作势要喂他喝。
“我不爱喝这玩意。”
“尝一口嘛。”江小树故意撒娇,拿勺子喂到他唇边去了。
顾燕京微微蹙了眉,这种红糖姜水,她真不爱喝,他怎么听说这玩意就是补给女人的?尤其女人来葵水的时候喝了更好。
“来嘛,张嘴。”江小树笑眯眯的,哄孩子似的,顾燕京只好给她个面子,嘴巴张开,喝了一口。
韩闵一旁看着,袖子里的手微微紧握在一起。
“好喝吗?”江小树笑眯眯的询问。
“不好喝,不爱喝。”顾燕京并不打算委屈自己自己继续喝,扭身坐一旁去了,随手翻了本书,不打算理她们这岔红糖姜水。
江小树扭身,看了看表情微僵的韩闵,道:“韩姨娘,你看,大人不爱喝,你还是端下去吧。”放下手中的碗,表示她也不喝。
韩闵也就应声:“好吧,我还是端给下面的将士,让他们喝吧,我看他们都挺爱喝的。”
扭身,韩闵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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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渐渐暗了下来,沈权站在驿站门口望了一会。
确定以及肯定刚来他家的人就住在这驿站,沈权又快步去了门口寻问:“官爷,刚进去的那两位官爷,是什么人呀?”
“官爷的身份,是你可以打探的吗?走开走开。”驿站门口的护卫把他往外赶,沈权只得作罢,看了又看,最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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