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进这府的时候,她的两个婢女七巧和九红是跟着一块陪嫁进来的。
主仆一行来到李氏面前,她那时已经梳妆整齐了。
就等着她过来给请安敬茶了,别的姨娘也没有丝毫怠慢,一个个前来了,目的都是要瞧一瞧这十姨娘的真芳容。
孟田垂着眸子走进来,她穿了一身淡粉的石榴花裙,毕竟才十六岁,众姨娘中也就属她最小了,女子最好的时光就是这几年,她出落得水灵,人也貌美,但瞧着就是一脸老实相。
孟田给请安,行了礼,接过茶前去给她敬茶。
李氏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她眉宇间的英气显得整个人有些凶巴了些。
貌美,她现在也不差啊!
年轻,她也曾经十六岁过啊!
“你叫什么名字?”李氏接了茶,抿了一口,问她。
“回夫人,妾身叫孟田。”
李氏轻轻揉了一下额,有些头疼的说:“这府里美妾成群,我这记性呀,我也记不着你们的名字,我倒是记得,你应该是第十位姨娘了吧,以后我就叫你十姨娘吧。”
孟田脸上有片刻的尴尬,还是柔顺的应了:“夫人高兴怎么叫都好。”
李氏也就含了笑,点点头:“在十位姨娘里面,我瞧着咱们十姨娘是最娇俏的,你多大了?”
“回夫人,妾身十六了。”
李氏点头,扫了一眼别的姨娘,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可惜二爷这会不在府上,她笑着说:“十六啊,真好,你们中间还有哪个是十六的吗?”
各位姨娘摇头,一个说:“回夫人,我去年十六了。”一个说:“我前年十六。”
李氏望她们笑笑,她的十六也是四五年前的事情了。
“行了,你们看也看过了,都别在这儿待着了,十姨娘留下,陪我说会话吧。”李氏挥挥手,把这些惹人心烦的姨娘都打发走了。
孟田儿站着未动。
李氏这时晃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说:“自从怀上这个孩子后,浑身都觉得不舒服。”
“夫人,让妾身帮你捏捏吧。”
“捏得好吗?”
“捏得好。”孟田走过去,为她轻轻拿捏了一下颈椎,又捏了捏胳膊腿,和她讲:“我娘说了,女人怀了孕后,等月数越大,腿脚就会越酸肿,以后妾身没来就来帮夫人捏捏胳膊腿吧。”
“好啊……”李氏自然是应的。
孟田说:“我听我娘说,女人生孩子一定要每天都开开心心的,生出来的孩子就会是个爱笑的小孩子,夫人,我以后过来给您讲些笑话听吧。”
“你还会讲笑话?”
“妾身会讲一些。”以往在国安候府,跟着小姐们一块看书,现在也是派得上用场的。
“讲一个听听。”
秀才年将七十,忽生一子。因有年纪而生,即名年纪。未几又生一子,似可读书,命名学问。次年,又生一子。笑曰:“如此老年,还要生儿,真笑话也。”因名曰“笑话。”三人年长无事,俱命入山打柴,及归,夫问曰:“三子之柴孰多?”妻曰:“年纪有了一把,学问一点也无,笑话倒有一担。”
李氏抿唇笑了,这孟田瞧着一脸老实木讷,却也是个机灵的啊!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么。
又想她也许就知道这一个笑话,有心为难她,便说:“再讲一个。”
孟田就接着讲:乡人入城赴酌,宴席内有橄榄焉。乡人取啖,涩而无味,因问同席者曰:“此是何物?”同席者以其村气,鄙之曰:“俗。”乡人以“俗”为名,遂牢记之,归谓人曰:“我今日在城尝奇物,叫名‘俗’。”众未信,其人乃张口呵气曰:“你们不信,现今满口都是俗气哩。”
李氏再笑,嘴唇已经抿不住了,咧了咧嘴:“还有吗?”
她要听,孟田便继续讲,讲了几个后,她自己听得耳朵都累了,再看这孟田,还丝毫不知疲倦的样子,帮她一番拿捏,倒也痛快舒畅。
她低眉顺眼的样子,比那些个姨娘让她觉得舒服多了。
这些姨娘之中,算起来,也就孟田出身最为低贱了些。
她的父亲,到现在也就是混到一个秀才,因为个人的性格问题,仕途生涯这辈子好像就停在这儿了。再观别的姨娘,哪位姨娘的父家不是名门望族呢。
也正因为自己的父家是名门望族,这正室夫人多年也不出子,那些个姨娘在她这个正室面前才不会如孟田这般低眉顺眼、小心讨好,好在她现在终于怀上了,也算是扬眉吐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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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田终于被她大发善心的放回去后,也是累得胳膊都酸疼了。
在家里,她几时干过这等侍候人的活?但现在做了人家人姨娘,选择了这条路,不干也得干。
关键是,干了这些活后,能换来夫君的宠爱也是值了,哪知自洞房花烛夜过后,那一次后,接连多日,竟是连苏二爷的面都见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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