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晚就这么跪着,风愈大,有细碎如毛雾般的雨滴漂浮在夜下,风吹得羡晚头上的珠鬟摇曳,发髻也渐渐有了湿气。
愿禾在殿里头立着看得心疼,偷摸着打发了小太监去禀了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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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消息传至建章宫时,傅城轴正准备传晚膳,才起身洗了手就听得梁公公来报。
本能便要踏出腿往慈安殿走去,理智却还是叫他停住,蹙着眉宇问梁公公,“可知是为何?”
梁公公回不知,正好殿外小太监进殿报,“皇上,昭仪娘娘送来了晚膳。”
听到昭仪二字,皇帝才恍然大悟,明白太后所谓何意,望着殿外乌云遮空,有银白在云中闪现,大风吹得殿檐的灯笼摇曳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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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面色一如方才的暗淡深沉,却不再打算去慈安殿,就坐在椅子上,沉声传了膳,又小声吩咐梁公公,“瞧着她点。”
梁公公应着退了出去,甯昭仪才又盈盈走了进来。
俪嫔在慈安殿外头连跪了几个时辰,有人于心不忍却不得不这般,有人牵心忧挂却不得来看,有人不干己事不言语。
唯独羡晚什么都不想,就静静的跪在夜下,不怒不怨不闹,即便是双膝跪得没了知觉,也没落下过一滴泪来。
曲桃看着心疼,原先还希冀着太后心软,可如今瞧着雨越下越大,湿了主子浑身衣裳,太后也不叫停,竟忍不住咧嘴无声哭着,见了愿禾嬷嬷便求她劝劝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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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终究一晚上,雷雨狂风大作,太后也没走出殿来看一眼。
羡晚就这般生生跪到了天色大亮,雨下了一夜终于停下,还蜷恋不舍的挂在树梢上,鸟儿飞过头顶也嘴巧着,殿外的宫女太监忙碌着收拾落叶和积水。
羡晚头昏脑涨,浑身火烧火燎,又有些渗骨寒凉。
几乎要坚持不住倒下去时,正殿的门才缓缓伴着声响开了。
羡晚身子一歪才要跪下,太后眼快见了,连忙指着愿禾去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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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禾嬷嬷三步两步上前来和曲桃支起羡晚,可羡晚即便神志清醒,双腿亦是软绵绵像不是自己般的无感麻木。
一夜风吹雨打,春装糊在身上半干未干,发髻也散落几分,小脸苍白中有些憋红,看得好生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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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看得更是半是心疼半是无奈,伸手扶过羡晚的冰凉透骨的手,三人领着羡晚进了寝殿。
慈安殿一早如此,可羡晚被罚跪了一整夜瓦片的事情,早已顺着早起春风吹散在各宫的耳里。
先是悦妃听了面上有些忧心的神色,问望柠羡晚起来了没有,看得望柠点了头,心下才松了些,有吩咐望柠将金创粉备好了,待羡晚能回宫之时便去看望。
别的宫里倒是无甚表态,毕竟事不关己,见俪嫔如此受宠,心中半是无感半是唏嘘。
这皇城后宫百年,最忌讳的便是独宠,饶是俪嫔美貌再甚,学识再广,从前情谊再深,皇帝也不可能只独宠她一人,况昨夜俪嫔跪了一夜,皇帝不也连脸都没露,只和甯昭仪歇在建章殿吗?
如此一来,一传二,二传四,不多时满皇城便满传盛言,俪嫔的恩宠到了头,再不能得皇帝喜欢,即便太后是俪嫔的姑母,也不曾心软,可见其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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