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晚月，光华孤洁，清凉夜风卷起张家小院里弥漫的怡人花香。张湄兰带顾晓生穿过长廊，进到三进屋。

她介绍着每处住的是谁，张家所有人都居住在这里，没有外出立门户，顾晓生想不是碍于家训，大抵是因为那三成股份还在张萍手上。

顾晓生的房间离张湄兰不远，张湄兰送她到后也离开回房休息。

顾晓生洗漱完躺上床，黑亮的瞳仁在黑暗中闪烁光芒，她静静盯着天花板，思绪涌动。今天张家人给她的感觉像是各怀鬼胎一般，先不说旁人，就是张萍对张信礼张信善的态度完全不像一个母亲对儿子的感觉，彼此之间倒像陌生人一样。而张信仁夫妻貌似在家里没有什么话语权，却深得张萍喜爱，言语之中都带笑意。

之前宋勤说过，张信仁不简单，可今天看下来，顾晓生是一点也没发现特别之处，他给人的感觉只有和善忠厚。

而这些小辈，对她的出现也没有表现出不喜或是喜欢，其中最让她关注的是张怀思，总是不咸不淡的神情态度，甚至让她有种直觉，赵月如背后人就是他。

张湄兰说过，算计她和顾晓义的是张信礼张信善，而他们的目的无非是想暗中寻回断镯，可这其中似乎又有不对劲，唐晶嫁到孙艳玲家，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次日平妈亲自来寻她去见张萍，路上顾晓生试探问：“平妈，你在张家这么多年，听说过我外婆的事吗？”

平妈半数头发都渐白，一笑时眼角都有褶子，她温和一笑：“经常听夫人说起，也是如此她这么多年一直不肯放弃寻找才找到你”。

顾晓生眉头微蹙：“我外婆当年真的是不慎走丢的吗？”平妈道：“夫人那个时候还是个小孩子，听说大小姐走丢时也才十多岁”。

平妈含笑看向她：“我知道你心里有疑惑，可是夫人是真心想找回你，张家先祖有好几房姨太，而夫人和大小姐是一母所生，其中的感情假不了”。

顾晓生低声问：“那张家其他人？”平妈一展笑容定声：“如今是夫人当家”。

顾晓生瞧一眼她，默然。

平妈带她到张萍房间，进去时张萍在吃早餐，她一招手，叫人拿碗。顾晓生嗅到房间里有淡淡中药味，她坐到张萍对面，只眼细看面前的老人，见她笑得很欢喜，慈爱的望着自己。

张萍笑声：“昨晚还睡得好吗？”

顾晓生点点头。张萍叹口气：“姐姐要是还在，看到你一定很开心，你像极了她年轻时候”，她说着让平妈拿来一张旧照片，顾晓生接过一看，泛黄的黑白相片上有个十四五岁大的女孩怀抱一个小娃娃正经端坐。

顾晓生指尖抚摸过那相片，上面的女孩五官和她有七分相像。张萍笑容有些眷恋：“这是姐姐走丢前最后的模样”。

顾晓生出神问句：“祖母和外婆感情很好吗？”。张萍一笑：“虽然我还小，不过我母亲说小时候我最黏姐姐”，她有些伤感：“可惜如今早已物是人非。造化弄人，这一别再听闻的竟是她的死讯”。

顾晓生还回照片低声：“祖母是什么时候找到南川省的？”

张萍让平妈收好照片回道：“去年就有了消息，一直到最近我才确定”。顾晓生声音平淡问：“那大表舅二表舅他们呢？”

张萍有些颓然摇头：“儿大不由娘。晓生，你放心，在祖母身边没人敢欺负你”。

顾晓生沉默片刻道：“祖母，我想知道，您想找我回来是因为我外婆还是另有原因”。

清晨的阳光透过朱阁木窗照耀进来，缕缕明媚落到餐桌上，张萍的笑容一半染上光辉，她和声：“因为你是姐姐的后人，即便你一无所有，祖母也会接回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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