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说:“她是你小娘,我看你倒是敢发卖了她。”
我冷哼一声,毫不畏惧的说:“她若从此安守本分我也不会难为她,她若不安分守己,暗藏祸心,我也敢找人牙子发卖了她,她一个妾室贱籍,即便是告到京兆衙门那里去,我也是占尽了理数。”
爹爹极力压着怒火,知道我后面有皇后娘娘与盛大娘子撑腰,不敢朝我发脾气,他只皱着眉头,狠狠地斜了我一眼,冰冷的讥讽道:“你可真是我的好女儿。”
“云娘,我们走。”爹爹甩了甩衣袖,拉起宋小娘的手,说道。
宋小娘还是不肯走,嘴里念道:“相爷,熙儿,熙儿他.....”
爹爹打断宋小娘的话,大声唤了云娘一声:“云娘”
宋小娘不再说话了,低垂着脑袋,拿着帕子擦拭着眼角的泪水,扑在爹爹的怀中,大声的哭泣着。
等回到令仪阁时,已是子初一刻,院落里寂冷的很,停桐姐姐和冷香先进了屋子整理铺被,我坐在廊下望着天空中的月明。
夜里秋风袭来,吹拂着廊边的那棵芭蕉树叶在秋风中不停的左右摇曳着,也不知道娘亲此刻是睡了还是在佛堂里整夜诵经,不过,想到有停梧姐姐跟在娘亲身边处处照料着,也放心不少。
收拾好了床铺,停桐姐姐站在窗户边上叫着我:“姑娘,进来歇息吧。”
我回过头轻微的摇了摇头:“我在外面再坐会。”
停桐姐姐:“姑娘不是困了吗?方才梳洗时,困得坐着都能睡着,怎么这会子又睡不着了。”
冷香拿了件外衫出来,披在我身上,在我身边坐了下来,道:“刚才宋小娘哄着相爷在木樨阁那么一闹,姑娘是想起夫人了吧。”
我抱着双腿,将下巴搁在双膝上,柔和的看着冷香,赞她说:“冷香,你怎么这么聪明呢?我想什么你都知道。”
冷香笑了笑说:“因为姑娘是个良善的姑娘,心思实在好猜。”
我冷下眼眸,摸了摸身旁一叶芭蕉叶,自叹道:“良善,冷香,你真的觉得我是个良善之人吗?你会不会觉得我今天所做之事太狠?”
冷香握住我的手,安慰我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一个人良善,是必然的,一个人一味的良善,不断地纵容他人的坏心,便就是作恶。姑娘,好好想想宋小娘自从怀了言熙之后所作出的种种,那日她自己差点滑倒,却陷害夫人姑娘,说是姑娘故意推她,害的姑娘被相爷责罚,再想想二姑娘生活在梅香阁生活在她身边的处境,想想这些,姑娘难道还会觉得自己太狠了吗?你又不曾伤她性命,不过是小惩大诫罢了。”
冷香又道:“姑娘,你再想想,若是小少爷养在她身边,被她教坏了,等将来相爷故去,小少爷长大了继承府里,姑娘又出嫁了,府里只剩下夫人,若是小少爷在她的挑唆之下,暗地里苛待嫡母,姑娘远在别府又怎会知道呢?庶子苛待嫡母之事,这样的先例姑娘又不是没亲眼见过。”
我心里一惊,突然感到寒意刺骨,我皱眉恐惧道:“你是说官家与先太后。”
冷香问:“姑娘可还记得先太后死前的惨状。”
我又想起九岁那年入宫养在皇后身边一年,宫宴之后,太后娘娘病了,皇后娘娘领着我与冷香去太后宫里探病,趁着皇后娘娘与太后娘娘叙话的功夫,我贪玩躲在了太后娘娘寝殿屏风旁边柱子的纱帐里,皇后娘娘寻了我半天寻不着,以为我偷溜出去了,便辞了太后娘娘出去找。
皇后娘娘前脚刚出去,官家便进来了,坐在太后娘娘身边,与太后娘娘说着话,说着说着气氛就不对了。
太后娘娘突然问了官家一句:“你终于来看我了,你为何要这么做?你恨极了我,是吗?”
官家原先和气的态度也瞬间变了,语气变得阴气森森:“母亲,该好好养病。”
太后娘娘泪光闪闪,大声的质问官家:“我还没死呢,你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追封你生母为孝懿太后,提拔当年那些与我势不两立的朝官,给他们加官进爵,在这天下人面前生生的打我的脸面,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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