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就有人开门,不是昨日那一胖一瘦的人,而是两个更加平淡无奇的男人。一个守门,一个人负责分放饭食。铁饭盆哐当一下砸地上,这可是一天的饭量,他们是不会愿意一天三送的。
“累死老子了!”那人烦躁不已。
还在半梦半醒间,放饭人检查了肖书脚上的绳子系紧了才把他的手解开,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以示警告后就锁门而去了。这时肖书已经清醒了,他盯着地上那清淡又多如猪食的铁盆愣了。
因为挨个分发饭食,牢房的大铁门还没关上,他不禁看瞄向对面。可肖书看到对面的那群人似乎不是昨日那些人了,有个少年恶狠狠的竖了他一眼,明明自己只是不得已把眼光投向那边。更令他汗毛战栗的是,竟然有个女孩儿一直盯着自己。此刻他着实抬手吃饭都觉得罪恶。
看他们那个牢房的布置以及被分发的饭量远不如自己,难怪那人不满了。
竟然有种在牢房里待遇好到遭人妒忌的复杂感?
但细想一下昨个儿那伙人的老大说要处理病了的少年们,意思是要杀了他们吗?起码得有十来个人啊,一次性全杀了吗?他打了个冷颤,昨日那些双目无神的人仿佛还在看着他,可其实现在对面的人看上去都挺正常了,那些丧尽天良的人让多少孩子没有家了。
肖书抖抖自己多管闲事的脑袋,想来也是无聊,自己脖子也都被人架刀上了,指不定啥时候也被拉出去剐了杀了。
他食不下咽,刚硬塞了几口,大铁门又闭合,再次堕入黑暗。
一堵无声的墙立在两个受伤的少年之间,肖书感觉头上快长草了,可惜墙那边的人还没有任何回应。
牢房里比较潮湿,或许是那些‘妖瓜’仅存的良心作祟,竟还给他垫了些干草,不然再在墙角躺两天怕是要发霉。这时的他居然有点儿想念那个抛弃自己的家,不,他只是在想念那张床罢了。
一呆就是一整天,他也不知道屋外到底如何,只有高窗能告诉自己是天亮了还是天黑了。
在巡夜人来之前,肖书再次尝试和对墙的人讲话。
“我不知道你是男是女,反正我是个男的,哦,你听声音也能听出来。”
他傻乎乎地自言自语,抓紧时间多讲话解闷,不自觉就讲到了自己在北城的趣事。“你可不知道我那个朋友有多逗,那时候听说学校来了个漂亮的洋妹妹,他就大张旗鼓渲染人家多好看,引得我们都去看,结果发现那女孩根本就是在北城长大的,都读了好多年书了......”肖书一讲起话来就容易自娱自乐,就算是平淡的事情也要编成故事。
正讲到林群讲话像个小老头似时,他耳尖的听到墙那边的人轻轻笑了一声。
“你笑了?”他略微得意,“我还以为我一直在和墙讲话呢!”
对方或许想止住笑意,却又被他逗笑,那笑闷闷隐隐的,依旧分不清男女。
可是那笑声听起来仍十分虚弱,肖书想起当时的咳嗽声,应该是伤的挺重了,不是谁都像自己这般自愈能力好的。
“我觉得你是女孩。”他突然说,“你是吗?”
料到对方不会回答自己一样,他又了无生趣的躺好,望窗。
“知道吗?我一醒来就看到这口窗,你那边也有吗?我在想是不是人在黑夜里待久了,就连那唯一的光都不太敢看了呢,因为看不到希望了。”
“你为什么一直不和我讲话,其实我们根本就是同病相怜啊,不是更应该互相鼓励么?”
“我......”他还打算继续说,就听到那人的敲墙声。
“咳,我是女孩......”肖书不敢相信那人和自己说的第一句话竟是这样,而这柔声细语与想象中的女儿声是如此贴合。
“我在你之前一天被抓进来的,受了些伤......”
女孩还想说点什么,大门的钥匙贸然作响,是巡夜的来了。
有时候那大铁门没有那么惹人厌烦,此时他们巴不得没人打开它。
铁门大开,又是几个不同面孔的人来。
“这门就不能一直开着吗?”肖书听到来者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每次这样开门不会累死吗?”那人还在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