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是书香世家,一家上下都少言寡语。刚到林家,一切就好比突然失了声,佣人默默带肖书去换洗。林群没带他去见家里的大人,以他一贯的懂事、明理、稳重,佣人们都很听从他。
碍于林家的鸦雀无声,肖书也不好多讲话,只能小声和林群说话。
“你们家可真是压抑。”他说。
其实他很少到林家来,一般是林群到肖家去,久而久之,肖书都忘了自己这位好友家的气氛这般让人难熬。
不过换洗出来,就听到大厅里自己家的佣人前来找人的声音。
“并未。”肖书听见林群气定神闲的回答,心下暗喜。
佣人们的身影远去以后,肖书被安排坐在后厅饮茶,此时的他头脑中一无所有,坐下来品茶闻香的事情很少在他过去的生活中发生。
多亏了林群,仅仅是这样相顾无言的坐着喝喝茶,也能带走他许多烦思躁绪。
烦恼来的快也去的快。
尽管几次把搜寻他的人都给堵了回去,他终是捱不住林家的气氛,想要回去了。起身的那刻,手边的茶杯已经见了底,茶叶的清香还沁在嘴里。
“你打算回去面对现实了?”林群慢条斯理地整理茶水,好像深知对方的想法。
肖书一听这话,眉心隐隐作痛,这是明目张胆地戳他痛楚呢。
回不回去不都得面对现实么,仅是给他娶了个小后娘罢了,还能咋的,总不能真的为此上吊寻死吧。
所以当他回到肖家大门前时,见到的是佣人们瞠目结舌的样子,他这像是自己送到老虎口里来了。
那大红的喜事装饰还没谢下,在肖书眼中折射出残忍。
他不耐呵道,“有什么好瞅的!”
佣人们不敢言,只觉自己少爷穿着异于平常的衣衫,到显出几分乖巧。
他这全身上下都是林群赏赐,自己都巴不得再借副眼镜戴戴,把那些个脸色各异的佣人瞅个干净。转念,又不知自己杵在这儿看佣人有什么意思,正欲抬步上前,又被人拦下。
倏然,一丝凉意直上心头。
他故意问道,“哎?怎么回事啊?”
佣人们做出为难的样子。
“肖林让你们拦的?”其实已然笃定,他坏笑着。他可正不爽着呢,那糟老头子还想找自己的麻烦。
佣人们也害怕小少爷,今天拦了,以后肯定少不了捉弄,可今天若不听肖大老板的话,他们直接可以滚回老家了。
“你竟敢直呼老子大名?你这小兔崽子,你是要气死老子吗?简直越来越没有规矩!”还未见其人就先闻其浑厚的怒气声。
听到说肖书自己回来了,肖林瞬间从和新小娘子的温存中冷却,赶紧穿衣出门,却恰好听到自己儿子对自己的称呼,心里那团火烧得更旺了。
肖林气势汹汹地大步走过来,佣人们见势都退到肖老爷背后。
爷俩四目相对,互不相让。
“您今天做好打死我的准备了没?”
“你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是吗?”
肖书突然想笑,“我有错?”
一听他还不知悔改,还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肖林是真的冲上去想好好收拾他一顿。
“啊唔唔唔......”刚操起拳头,父子俩还没打起来,就被一阵娇滴滴的女人哭声弄僵了局面。来者便是肖家刚进门的娇妻。肖书此刻才第一次见到其人,果然不出所料,这张脸长得比狐狸还要媚,身着粉嫩,他看不上这女人的一分一毫,只觉惺惺作态。
佣人们不知何时退下,只有三人在大门外对峙。
“别,别打孩子......”这看上去没比自己大多少的女人拉着肖林的手臂,还未说出几个字就好似委屈地哭了。
这所谓的后娘越是莫名其妙哭的梨花带雨,他越是烦躁。
“别哭唧唧的行吗?我这还没哭呢!你戏就上演了!”肖书不给一点情面,说的她真不好意思再哭出来,委屈巴巴地看着他。肖林一把揽过她,轻拍她后背以安抚。
“你是不是活腻了?不知道辈分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我活腻了?是啊,我早不想活了,这家门我也没福分进了!不进这门就没这辈分了!”俩男人谁也不让谁,都格外凶狠。好在大晚上也没人来看热闹。
“你还没了福分?好话都让你说尽了,全都是你爹我的错!”肖林急得吐气不匀,语气也十分的冲,“你就不盼着你爹好是吧,白天那蛤蟆的事情我还没和你算账,你还倒打一耙!”
父子吵架是把新账和旧账一起算,争吵愈演愈烈。
一个单薄的女人夹在这对怒发冲冠的父子之间,又没有说话的份,劝谁都劝不下来,只能掉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