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这姐们儿也不是个傻子,这么早就开始寻思着推卸责任了。
傅松对冯芳的打算心知肚明,但他没有点破,更没有鄙视,人之常情嘛。
说起眼下的冲突,起因很简单,拆迁嘛,你懂的……
作为首批14个对外开放沿海港口城市之一,沐城市于去年下半年成功申报成立国家级经济技术开发区。
去年大学毕业后,傅松被分配到沐城建委,在建委干了没几天,就被借调到开发区筹备委员会综合处。
所谓的综合处相当于后勤部门,说白了就是啥都不负责,却啥都要干。
用冯芳的话说,咱们综合处的人,就是革命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就往那里搬。
在筹备委员会干了半年,今年春节后筹备委员会解散,原综合处的四个人中,两个人回了原单位,傅松和冯芳这两个年轻干部的关系则转到了新成立的开发区管委会,两人依然干着老本行,嗯,在管委会综合处打杂。
新成立的沐城开发区面积15000亩,合10平方公里。一期工程占地面积3000亩,位置就在傅松脚下这片沙质滩涂上,涉及到两个自然村的征迁安置工作。
傅松和冯芳作为管委会综合处的办事员,今天下午的任务就是陪同测绘单位的技术人员来荷花村进行测绘。
没想到刚下车,就被荷花村的村民围堵在村口,进退维艰。
荷花村的村民倒不是反对拆迁,他们又不傻,巴不得早点搬离这块贫瘠的沙土地,沙土的肥力不够,只能种点玉米和花生,每年的产出难以满足温饱,所以基本上每家每户都要做点零工贴补家用。
村民们只是对拆迁补偿不满,这几天村里正在串联,想抱团去市里讨说法。
听说傅松一行人是来搞测绘的,测绘完了接下来就要拆了,但补偿还没达成一致,村民们当然不让,对峙久了免不了互相问候对方女性家属,然后火气越来越大,也不知道谁第一个动手,反正双方就干起来了。
傅松重活一次,当然知道这次冲突的结果,桃花村村民没吃亏,只有几个人受了点轻伤,而傅松这一边却损失惨重,除了冯芳这唯一一个女性,剩下的几个人被村民们围殴了十来分钟,没一个囫囵的。
最惨的就是傅松,先是被踹了好几脚,然后替冯芳挨了一铁锨。
而这仅仅是身体上的损伤,几天后,傅松因为这场冲突,稀里糊涂地被调离了开发区管委会,回到老家营县,成了营县二中一名光荣的高中老师。
往事不堪回首。
也不知道是自己的姓不好,还是自己的命运不好,辗转了几个高中,傅松就没有一次当上校长,每一次都结束在副校长职位上。
要不是姓是祖宗给的,傅松恨不得把姓改成“郑”!
当然,傅松对改名字并不陌生,傅松这个名字是他在大学期间自己改的。
傅松作为家里的老幺,上有两个哥哥,三个姐姐,两个哥哥和两个姐姐的名字将“春夏秋冬”占完了,三姐出生时,老傅为起名字而发愁,最后把主意打到树上,正好院子里有棵香椿树,于是三姐叫傅香,名字还不错。
等老幺出生后,老傅轻车熟路,大门前有棵柏树,于是小儿子叫傅柏。
到了大学,因为这个奇葩名字傅松被同学嘲笑死了,逼不得已,便改成了傅松。
傅松知道,名字只是个代号,是无法决定自己命运的。
自己的命运是被今天这件事硬生生改变的!
傅松紧紧地握了握拳头,不行,我得阻止冲突,我要改变自己的命运!
不对,不对……。
傅松突然皱起了眉头,松开拳头轻轻地摇了摇头。
事情没那么简单。
傅松记得前世冲突发生后没几天,自己被管委会主任喊到办公室单独谈话。当时他只是个刚毕业不到一年的农村泥腿子,大学四年里只会埋头读书,见识不多,被主任一通诈唬差点吓哭了,稀里糊涂地承认了自己在这件事上的错误,然后很快就收拾东西滚蛋了。
等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几年,在学校里跟学生斗,跟同事斗,甚至跟老校长斗,拥有丰富斗争经验的傅松才回过味来,麻痹的,自己被管委会主任给当猴耍了!
再联想到冯芳有一次悄悄告诉自己,主任有个侄子也在管委会,但没有正式编制,当时自己还傻乎乎的不明所以,压根没将冯芳的提醒放在心上。
既然前世就想明白了此事背后的复杂关系,重活一次后,傅松便打消了阻止这场冲突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