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娆这才注意到清禾,只见她有丝怯生的站在夏析身边,眼神不时飘忽的望向他们身后,像是在搜寻什么。
夏析瞧着她的样子,眼神一转,开口道:“木影他们怎么还不来,不知在磨蹭些什么?”
话音刚落,街道拐角处,木影与斐玥露出身影,斐玥不自觉的张着嘴巴,十分新奇的左顾右盼,木影则牵着马,看见李彦廷一行人,加快脚步迎上前去。
“木影,就你们吗?”夏析问道。
木影看着夏析身边露出盼望神色的清禾,解释道:“楚韫说先去清点物品,叫我们不用等他。”
清禾眸内刹那的光彩逐渐敛去,复又低下头,一言不发。
夏析见状,连忙岔开话题,对木影打趣道:“木影,许是你练功松懈了,怎的脚程如此之慢,寻个时候你我比试一场,可不准再输了,小师弟。”
木影一瞬间涨红了脸,急道:“仗着比我早入师门两个时辰,竟大言不惭的已师姐自居,论生辰,你可比我小了整整两年呢!”
几人终于将气氛活跃起来,斐玥走至明娆身边,看着木影与斐玥拌嘴,道:“原来他也有如此活跃健谈的时候。”
明娆偏过头看向斐玥,女儿家的情愫自是瞒不过他,看着斐玥向往期待而又带了些落寞的眼神,心中一软,她看向木影与夏析,不禁暗叹,希望斐玥这次心动别成为伤心就好。
终于到了傍晚时分,李彦廷、明娆同黄湛和红缨共坐一桌,另一桌夏析、木影、清禾、斐玥也聊得火热。
黄湛给李彦廷将酒斟满,道:“廷弟,明日便同我去巡视军营,让你看看近期弟兄们训练的成果,到时候设宴,弟兄们都说要同你好好喝上一场呢!”
明娆不动声色的将筷箸放下,心下思索着明日便是初五,是李彦廷受罪的日子。她之前问过他,此事都有谁知晓,他说除了木影并无其他人知晓,于是此时听着黄湛的话,关切的望向李彦廷,果然,只见他放下酒杯,抿唇一笑,下一刻就要答应。
明娆心一横,赶在他开口前说道:“彦廷,说好明日陪我在府中整理,这么快便忘了,明日只留我一人,我可不依。”
李彦廷偏过头,温热的大掌包裹住她的手,随即安慰般向她报之一笑。明娆将他的手紧紧握住,眼神坚定,竟是丝毫不退让的意思。
红缨笑道:“打理洒扫这些事我在府中也常做,不如明日我帮你,明娆不知,军中将士自从听闻彦廷要回北疆,都卯这劲儿的训练,想着当他的面露一手呢!”
明娆知晓这是红缨再给她台阶,她知晓如若自己仍旧不退让,便是骄纵蛮横了,但是她只要想到李彦廷每月初五的痛苦,她便顾不得这么多了,于是心一横,正想开口,却听得李彦廷笑道:“湛兄,待后日,我定卯时到营,到时候你我一定要比试一场!”
明娆如释重负。
“阿湛,终是我猜错了,”红缨与黄湛待到半夜才回,回程途中,红缨突然开口,淡淡道,“这王妃果真是不落凡尘的高门贵女,是我高攀不上的。”
黄湛不明所以。
“就如你所说,我从小混迹军营,见惯了打打杀杀,认为没有什么事情能比军中要务要紧,王妃是掌上明珠,未曾到过军营,”红缨笑道:“王妃很好,只是我怪罢了。”
楚韫见宴席已散,终是出了房门,走至院子,瞧着一处房间暗自失神。
“二哥。”
怯生又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楚韫立刻绷直了脊背,这一刻竟是再难以挪动半分,嘴唇抖动半响,竟是一字都难以说出口。
“不知二哥手腕旧疾如何,去宁都这几月可曾再犯过,我做了艾草熏包,希望能有所缓解。”
楚韫不自觉的拂过自己的右腕,行医多年,为人诊脉,手腕劳累过度,每逢阴雨便阵阵作痛,他从未同任何人说过,只是无意时时扶着转动右手腕,这便叫她留心记下。
思及此处,楚韫几乎难以自控,就想转过身,就想抱抱她。可只要想到因为他的情难自已,拖累她被村里人拖进牢笼沉塘的场景,仅一瞬便又控制住了自己,他极力掩饰自己微颤的身形,哑着声音,缓缓道:“清禾,你不必做这些的。”
清禾含了许久的泪终是在听到他的话后落了下来,哽咽道:“二哥······”
“我一直记得自己的身份,”楚韫狠下心,一字一沉:“我们不可再逾矩了。”
说罢,他朝前走去,从始至终未有回头。
秋风瑟瑟,庭院仅留一瘦削女子,怀抱熏包,蹲在庭院角落,呜咽的哭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