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让人失望啊……”
蔡鞗左右看了眼,见酒楼后间又冲出十数名赤裸着膀臂大汉,见人人手持利刃,不屑挑眉起身,正待转身离去,方腊猛然抬臂。
“退下!”
方腊强忍着滔天暴怒,双目盯着不屑一顾的蔡鞗。
“莫要以为……方某双手染不得稚子小儿鲜血!”
蔡鞗不屑一笑。
“天道无情,方教主身为高位者,自是眼里无有男女老幼,杀人也太过正常。”
蔡鞗伸手,身后冷目站着的十七一阵犹豫,默默抽出腰间利刃。小手翻看了两下如同锯齿一般利刃,随手抛在方腊面前,嘴角不屑更甚。
“蔡鞗今日与你方十三赌一赌。”
“猖狂小贼该死……”
就在两人冷漠对视,一汉子大怒,上前就要一刀砍了猖狂小儿头颅,刀子刚抬起怒吼……
“砰!”
方腊腿脚瞬间抬起,重重将偌大汉子踢出丈外。
整个酒楼一片死寂……
高大的方腊站在蔡鞗面前,十七欲要上前拦住,却被抬起的小手阻止。
“以方教主的英明,想来是知道我没有多少恶意,否则也不当是我一人前来,那老鸨可以还给你们,而教主看到的东西也是她说了出来的,至于另外一个……”
“贵教动手在先,又坏了我的清名,贵教总是要给个交代的,我没有别的要求,只要求顾家女与贵教再无任何关系,此事就此便罢,如果贵教觉得不能接受……”
“呵呵……”
蔡鞗做了个砍脖子手势,示意方腊可以砍掉自己的脑袋。
方腊阴沉着脸,冷冷看着蔡鞗许久……
“为什么?”
“方某如何信你?”
蔡鞗咂巴了两下小嘴,转身走到身后桌案前坐下,很是费力提起老大的瓮坛。
“为什么……”
蔡鞗低头饮了口有些酸涩酒水。
“一者我不信任你们,也不想打算忍下了一口气,所以我身边要有个对你们知根知底的人,省的你们再来找我的麻烦,顾姑娘……算是人质。”
“二者,我也不认为你们可以造反成功,摩尼教千年前就存在了西域,最后却只能被迫离开,由此可见,你们根本没法子成功,哪怕你们有百万教众!”
“但是呢,我也不认为穷苦百姓造反是错的,没人会愿意吃不饱穿不暖,或许你们造反了,人全死光了,也并非没有任何意义,至少朝廷会谨慎些,或许就此少收些税赋,不那么拼命压榨穷苦百姓也不一定。”
“焚我残躯,熊熊烈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为善除恶,惟光明故,喜乐悲愁,皆归尘土,怜我世人,忧患实多,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蔡鞗轻声一叹。
“大宋朝还没到了无可救药地步,虽不赞同你们的做法,却也佩服贵教为了光明信念,为了穷苦百姓的牺牲。”
“所以……你们爱如何如何,海龙帮不掺和,两家井水不犯河水,但鉴于你们动手在先,海龙帮向贵教讨要一个保证,这也不过分吧?”
方腊眉头紧皱,海龙帮只是一帮海盗,远不如摩尼光明教实力雄厚,但他知道,眼前稚子小儿虽是海龙帮少主,不值一提,但他还是太师蔡京的儿子。
酒楼内落针可闻,全紧张看向场中一大一小两人。
方腊走到蔡鞗身边坐下,一口饮了半坛酒水。
“海龙帮需要个保证,光明教如何可以相信你们不会出言反尔?”
蔡鞗一阵沉默,他知道,即使将捉住关押的两人全部送还,但只要知道了他们的底细,官府只需捉住一部分人严刑拷打,只要证明了纸张上人是妖教头目,自然可以按名索骥,一个个捉住砍了头颅。
他知道,无论自己如何开口保证,即使他亲身前来,也无法打消了方腊以及光明教的疑虑。
一阵沉默,蔡鞗最终也没有法子,摇头苦笑。
“无论海龙帮如何开口保证,想来贵教也是不信的,贵教想要如何的保证才能相信?”
一脸冷漠的方腊突然伸手,从蔡鞗手里抢过他的酒水,嘴角微微上翘。
“公子言我教左右光明使、四法王、五散人,公子少年英雄……”
“打住!”蔡鞗断然打断,说道:“贵教做的是杀头买卖,你觉得我会答应了?再说……就你这酒楼里的人,会同意我做了光明左使?”
“呸!不嫌臊得慌!就你也想做圣教光明左使?先吃我一锤子!”
黑衣方金芝登时恼怒,手锤刚刚举起,正见方腊转头瞪来。
“哼!”
方腊瞪眼冷哼,方金芝恨恨将手锤重重砸在桌案小几上,他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很是担心一个小屁孩真的成了仅次于教主的左使。
方腊心下苦笑,眼前的小屁孩也太难缠了,一句话语断了他的念想。
见他犹豫,蔡鞗正色开口,说道:“方教主应该知道,今日我前来此处,不言冒着生死,若被他人传出小子私密妖教一事,想来方教主是明白对蔡府的影响,老蔡太师也绝不会允许!”
“贵教担忧,难道我就不担忧贵教的背信?之所以愿意放弃与贵教纠缠,愿意相信贵教,还是因为贵教的目的不是在小子身上,可若贵教让小子心下不安、夜不能寐,方教主应该知道后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