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蔡鞗是真的傻眼了
“娘亲娘亲得了肺痨整日整日咳血后来后来娘亲说说爹爹随随老爷去汴京时生生养的”
“娘亲嫌姐姐所以所以不让绿桃说”
蔡鞗一阵沉默,良久站起身,站在跪地成了泪人的绿桃身前,低头看着梨花带雨的她
“她姓顾,是汴京顾家女,你本姓陈,是蔡家家生奴!你没有什么姐姐,从来都没有!记着了?”
“少爷,娘亲”
“你娘骗你的”
蔡鞗毫无征兆狰狞暴吼,呼吸急促令人心惊。
“记着了!这是最后一次!不管日后你是否与她亲近,都要记着一件事情,你没有什么狗屁姐姐,如果记不住你就走吧,本少爷还你完全的自由,或许对你更好一些。”
蔡鞗转身走向书桌,从怀里拿出竹管,倒出容易弄了一手墨黑的钢笔,用最短时间书写了一张契书。
“这张契书你拿着”
“少爷”
“拿着”
见她一再后退,蔡鞗蛮横的将纸张塞到她怀里,面无表情盯着她的双眼。
“你不用担心顾琴娘,过几日就与咱们一同回杭州,她也会成为学堂的女先生。”
“如果你坚持认为她是你同父异母的姐姐,少爷不勉强,在杭州为你们寻个住处,若想留在少爷身边,就要忘记你娘话语,选择权在你自己手上,你仔细考虑了清楚再决定。”
说着,蔡鞗拿起少了两棵的糖葫芦,犹豫着递向她。
“被少爷吃了两颗,明日一起去逛街,想吃多少都可以。”
“少爷绿桃”
“拿着吧。”
绿桃最后还是接过了糖葫芦,看着已经成了生命中一部分的小丫头,尽管她比现在的身体还要大上几岁,他还是认为自己才是年岁大了的那个。
肺痨,咳血,五年前
蔡鞗不认为一切都是如此的巧合,默默从怀里拿出老鸨供词,一页一页摊放在桌案上
“唉”
相比绿桃话语,蔡鞗更愿意相信那老鸨供词,相信没人可以抵挡七日七夜不让睡觉的折磨,可当事人已经不在了,有些事情也永远被埋藏在了地底。
但是他还是认为绿桃与顾琴娘没有任何关系,若真的有关系,也是那该死的张怀素与绿桃娘亲有了关系,而不是绿桃的爹爹。
闭目沉思许久,不理不乱,越理心下越混乱不已
蔡鞗第一次没有与绿桃“同床而眠”,自清醒来到这个世界,自睁眼的那一刻,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躺在身边的女娃,数月来,无论愿意与否,她也从未离开过他的身边
可今夜,他只是一人辗转难眠,一个人盯着房顶,一个人倾听着河水哗哗流淌,听着无数蛙鸣吵闹
房门外,一个不大女娃怀抱着铺盖站立许久,默默在房门外摊开被褥,依靠在木质墙壁上,远远看着江宁城星星点点
孟费蹲坐在船头,不时回头看了眼依靠在房门外的阴影,每一次都莫名其妙的摇头一番,又继续遥望遥远的西方,遥望再也无法看见的塞北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
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该下雪了吧”
春花轻轻将耷拉着灯芯剪去,屋内稍微亮堂了一分,苏氏依然未有抬头,嘴里却说道。
“鞗儿可有消息传来?”
春花稍微想了下,一边送上茶水,一边说道“暂时还没有消息,想来是已经到了江宁,夫人莫要太过担忧。”
苏氏看了眼奶白色茶水,随手推开。
“说是不担忧,那是口是心非,那薛昂虽无能贪鄙,却也不是个轻易对付之人,有大少爷做他靠山,鞗儿”
苏氏叹息一声,也没了整理账册的心思,又突然想起一事。
“可有寻到大食国的记账之法?”
春花忙说道“奴婢让人去寻了,但他们好像很在意记账之法,而且更为紧张白叠子织布之法,根本不愿谈及,或许要派人走一遭大食国。”
春花说着,又转身走入角落里,很小心掀开一方字画,不知她是如何动作,不一会便听到一阵“咯咯”轻响,书房内竟出现另一小房间,房间很狭窄,顶多只能一人走动。
苏氏像是没有注意到春花动作,眉头紧锁像是在想着什么
一声轻响,春花将一方木盒放在书案上,木盒打开,一叠像是碎花布粘合的纸张摊放在苏氏面前。
“奴婢亲自将少爷的破碎纸稿整理了下,虽不知这些是什么,但看着像是纺纱织布之物,还有一些船只模样图和奴婢也不明白的物件。”
苏氏低头细细观看,每一张都需要很长时间,数张破碎却被粘合在一起的纸张足足用了小半个时辰,许久才缓缓开口。
“将这些全部送去寨子,每一样都让人做出一件来,莫要让鞗儿察觉了此事,还有鞗儿书房里任何东西都不许流出府去,哪个犯了规矩,一律打死!”
“是,奴婢会仔细吩咐了下去。”春花低声应承。
苏氏微微点头,又像是是想起了什么,神色也有了些阴沉恼怒。
“杭州没有人愿意为我儿先生,大宋朝没人入学堂教授”
“你们就以为可以拿捏住了眉娘?老太爷,您可莫要忘了,天下文人士子可不仅仅只有大宋朝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