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沉默,孟费沉声说道:“如果公子可以三年内将孟某送回怀德军,孟某心甘为公子驱使。”
蔡鞗微微摇头,虽不知孟费犯了何种过错,三年……想也别想,就在孟费一脸失望时……
“小子只是个稚子,一无功名,二无职司,三无产业,想要三年内让费将军官复原职,甚至百尺竿头更进一层,那是想也别想的事情,更何况还是与西夏正面争锋的精锐西军。”
“但是,如果将军可以冒险一试,十年内,小子可以帮助将军成为宋国小军指挥使,或是中军指挥使,至少手下兵卒不会与他们少上半分。”
“……”
孟费一阵无语,杨晟不由笑了,说道:“不是杨某怀疑小衙内,刚刚小衙内也说了,太师年事已高、树倒猕猴散、落井下石之事,小衙内又言十年内一小军、中军指挥使,岂不是自相矛盾?”
蔡鞗咧嘴一笑,说道:“杨将军说的是,小子确实有些自相矛盾,所以才要两位将军自己决定是否冒险一试。”
看了眼怪异神色苏氏,又看向两人,笑道:“若说此时大宋国哪一个最有权势,除了老蔡太师外,天下没人敢说第二人,两位想知道为何吗?”
杨晟、孟费皆是一愣,苏氏神色却猛然一变,至于绿桃则傻傻呼呼看着他,根本不明所以。
蔡鞗看着两人,笑道:“大宋朝两司三衙,掌禁军八十万,掌天下兵一百二十万,前朝大学士蔡襄蔡公曾言《养兵之费》一事,曾言及一百二十万军卒一年所需锦帛,两位将军知道我大宋朝军卒每年需要消耗多少锦帛吗?”
见两人呆愣,蔡鞗伸出嫩白小手,伸出七根手指。
“每年至少需要七百万匹锦帛!”
又是一笑。
“两位将军知道,我大宋朝通过正规税赋,每年可以获得多少锦帛税赋吗?”
“……”
两根手指摆在两人面前。
“王公变法时,我朝最富……至少府库是如此,夏秋锦帛税赋是两百七十六万三千五百九十二匹!”
“一百二十万军卒,需七百四十二万匹,这只是军卒,还有官吏呢,官家所用呢?”
杨晟、孟费傻眼了,苏氏更是一脸惊愕难以置信看着儿子,隐隐约约像是知道他想要说的意思。
蔡鞗挠了挠头,说道:“我朝军卒最盛,所需七百万锦帛,正规征纳锦帛税赋也不过两百余万匹,这还没有算上官吏、官家所需,别的……诸如军饷、兵甲器具所缺不提,仅锦帛所缺就是如此之大缺口,又该从何所得?而这就不得不提及盐钞一事。”
“自前朝,食盐便是官售,即盐工煮盐、晒盐,官方官收、官运、官售。”
“官收、官运、官售,对于河道纵横的江南来说算不得什么,甚至沿着苏杭运河一路向北送入河北,送入辽南京燕京都没有问题,可对于山西、陕西山道漫漫却难了许多,更为困难的是粮食辎重运输,孟将军原为怀德军虞侯,想来是知道辎重运输是如何的困难。”
“所以,仅官方就需要民间辅助,就有了山西、陕西商贾运粮边关,自汴京直接取得银钱,这种法子叫‘入中’法,而未有直接取得银钱,而是凭借边关所与售粮凭借,换取解县盐池凭借,商贾将盐巴运送到山西、陕西各县,交与当地官方盐官,或被官方认可出售盐巴,这叫‘折中’之法。”
“其后,因商贾与边关将领欺骗,或估价过高,于是就有了太常博士范祥改盐法,就有了范祥盐法,也就是山西、陕西商贾运粮西北边关,不再直接给银钱,而是给盐钞,用盐钞到解县盐池提取盐巴,盐巴价格低,粮价高时,官方就拖着商贾,盐巴留在库中,等待粮价变低,或是民间盐巴缺少,盐价上涨时,官方再给与商贾相应盐钞……”
蔡鞗挠了挠头,一脸尴尬道:“虽说商贾和边军将领可能真的存在些蝇营狗苟,但官家这么做,确实损了些,可也减少了商贾为了贪欲而恶意囤积粮食,强迫粮价上涨行为。”
“因有了盐钞‘折中’之法,减轻了官方运盐、运粮压力,也就是说,至少在西北盐巴一事上,成了官收、商运、官售,之后又有了承包‘买扑’,即官收、商运、商售。”
“元祐年间,废弃之前的‘官收、商运、官售’和‘官收、商运、商售’一系列变法,重新回到了最先开始的‘官收、官运、官售’,不仅盐巴如此,其他官营酒、茶……也是一般无二。”
“官收、官运、官售,说不上好坏,因为官方自己运营,没有商贾参与,商贾们肯定是不愿意的,而且,官方售卖,回到起始之时,也就是说,官方强行按照丁户售卖给百姓盐巴,民户五等,三等以上者,一丁一月一斤盐,之下者,一月半斤盐,仁宗时,因铜钱不足和锦帛不足已用,许百姓‘丁绢’,即‘三丁输绢一匹’,其后又成了‘每丁一丈绢、绵一两’,之后有了盐钞后,官家以盐钞换取百姓手中之绢,百姓可用盐钞自盐田取盐自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