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凌香儿掩嘴娇笑,王之璨一头雾水,正待开口,却见蔡府朱漆油亮大门内急匆匆奔出一女。
绿桃手里提着个竹篮,一边抹着汗珠,一边径直跑到孙半仙面前,话还没有出口,小丫头就已经拿出一张麻饼来。
“孙老神仙,少爷真的好了呢!”
孙半仙一愣,小丫头一股脑将麻饼塞到他怀里。
“婶婶做的麻饼,可好吃了,绿桃还要去给少爷买些瘦肉,晚了婶婶要骂的……”
绿桃提着老大竹篮,一溜烟又跑了,看着手里温热麻饼,孙半仙很是得意看向一脸惊愕的凌香儿。
“这山望着那山高,站在这山把脚跷,干了事业心不稳,东边选来西边挑……”
孙半仙话语一出,凌香儿小嘴鼓鼓,很是瞪了眼捋须得意,有意无意摇晃着手里麻饼的老儿。
“哼!”
“就知道糊弄小儿……”
“香儿,哪个糊弄,糊弄了什么……”
王之璨一脸不解,正待询问,大手却被玉臂挽住,整个身体不由一颤,脸红若六月桃子,心尖突突乱跳,哪里还去想着其他?
看着凌香儿拽着王之璨离去,孙半仙一阵白眼不断。
“若非本仙,小子哪里又有无尽温柔乡……”
“唉……”
“一个倒霉蛋而已……”
本想说着王之璨小子的艳福不浅,可一想到凌香儿的鬼黠手段,又替人担忧哀叹起来。
晃荡了一日,除了为两个妇人书写了封信件得了五文钱,屁个算命的也无,原本还想着拿蔡家小五衙内吹嘘一番,结果不吹嘘还罢,吹嘘两句后,原本还准备算命的一对小夫妻,直接骂了句“晦气”甩袖离去,悔的半仙暗自连甩自个两个大嘴巴。
孙半仙最近也算是倒霉不断,算命么,自是寻个最佳地儿,原本是在无尽温柔乡翠云楼对过摆摊来着,结果得罪了得理不饶人的凌香儿,也只能换个地儿。蔡家权势在整个大宋朝也是数一数二的,所占地儿也是最为繁华之处,原本孙半仙是不可能在这种权贵地儿占有一席之地的,关键是蔡京名声太臭了,蔡府东西南北四条街,四个院门五十米外皆冷冷清清,与五十米外人头攒动、叫卖震天相比那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蔡府周边商铺,一家接着一家无法经营,只得转而卖给了蔡府,杭州百姓情愿多走几步路也不愿经过蔡府,蔡府门前也成了事实上的“丧门星”之地。如此之冷清地儿,本就不是摆摊做生意地儿,孙半仙却有自己的道理,想着不开张便罢,开张便吃三年好事,可这都小半年了,屁个大生意都无!
绿桃性子欢实,见人就笑,嘴巴还甜,杭州百姓虽厌恶蔡京的可恶,却也不会为难一个婢女小丫头,很快从刘屠户那买了十斤精肉,经过孙半仙桌案时,还将刘屠户优惠的三两臊子肉给了老神仙,惹得孙半仙一阵摇头叹息。
“可惜了个好姑娘……”
也不知准备收摊的孙半仙在可惜着什么,是婢女的身份,还是因蔡家为奴。
蔡鞗好像已经认命了,不再纠结哪一个才是真实、梦境,三个月的粥食让他身体虚弱,更是不愿再闻上哪怕一丝粥食气味。
三个月里,小婢女绿桃小嘴叭叭,根本不用套话,她自己便不知说了家中多少事情,说的最多的还是他的“老子”蔡京,说老爷官复原职,再次成了蔡太师,可怜着他是如何的可怜,家中所有人都去了汴京开封享福,他却因为舟船不适染病……
乱七乱八事情许多,小丫头越说着这些事情,蔡鞗越是沉默不语,三个月,曾经过往如梦似幻,却也知道蔡京大概是个什么样的人,知道接下来,这个天下会发生什么样子的事情。
小丫头不时表现出怜悯,不去可怜自己婢女身份,反而可怜他无法在汴京享受荣华富贵,可她哪里知道,蔡鞗根本就不愿踏入汴京一步。
屋内只有小丫头一人,本来蔡鞗是要自己吃饭食的,她却很是不愿,唯恐他抢了她的铁饭碗一般,坚持要像个真正女婢,一边喂他饭食,一边叭叭说着街面上的热闹,也正如他所料,又一次叭叭说起汴京的事情。
“昨日老爷来信了,还问起少爷的病情呢,夫人正愁着该如何与老爷回信,少爷病情就好了些!”
“少爷,汴京可好了……”
“有什么好的,还不是一天到晚被先生呵斥。”
不知听了她多少说起自己的事情,虽她的年龄确实小了点,可也比他如今的身体大了不少,也不知她是如何记事的,竟连这副身体光屁股尿床事情都记得,一想到要重新上学读书,本能的就是一阵脑袋大。
一见小丫头就要开口,不用揣测也知道想要说什么,蔡鞗一脸不耐烦。
“人家说什么你就说什么,功名利禄也不一定就是个好事儿。少爷在杭州,说难听些,那就是一无法无天恶霸,去了汴京呢?谁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别瞪眼不服气,咱不说其他人,就那些府里兄长、侄儿们,去了汴京会有本少爷好果子吃?是……是娘亲日子好过,还是你个小婢女好过了?”
“所以啊,本少爷还是觉得杭州好,人杰地灵,田丰物华……还没人敢给咱们脸色看,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