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青若身下轻飘飘的,滚烫的脸颊上有轻凉的风拂过。她用力睁开酸痛的眼睛,看见徐翰川鬓角的汗珠反射着月光。
“这是要去哪儿?”
“你失血太多了,还在发烧,必须赶紧找大夫。”
梅青若把头靠在徐翰川肩膀上,所有的力气正从她身上流失。两侧的树冠在稀寥的月光下好像成了参差插立的剪影,除了包含在轮廓之内的黑暗,什么颜色也看不到。
梅青若嗅着徐翰川身上的檀香,在这不可名状又重重包围的黑暗里感到巨大的心安。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痛醒的,她的嘴唇已经十分苍白。
梅青若斜靠着一张土炕上的被褥。脚边一位山羊胡子的大夫正给她处理触目惊心的伤口。
那伤口好像是被螺旋的刀片绕着小腿割出来的,让人看了心惊肉跳。
晨风穿过合欢树的叶子将门吹开,卷着几片干枯的榆钱进入屋内。
大夫起身把门关好,梅青若从门缝看到一块被风扬起的衣角。小腿自然很痛,但是梅青若心里踏实多了。
徐翰川嚼着糖馍站在门口。他已经带梅青若找到了大夫,可是他还不能走,因为他俩都没医药费。
大夫出了门说:“阿弥陀佛师父,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真是大慈大悲的活菩萨。医药费六两银子。”
徐翰川说,“阿弥陀佛施主,我是一路化缘来的,身上没有银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