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生有地灵,河灯许愿会被纯灵瞧见,若是有缘,许的心愿被小精灵挑中,便会多一分顺遂。”
“而且,灯与愿望很配啊,每年灯节人们不都喜欢许愿吗,”她含笑拿起一盏莲花灯,“不许愿望就是浪费了花灯,来都拿着,你们这会儿随意便可,不用顾礼。”
说罢,宫女们眼中都泛起光,“谢娘娘……”
她拿着一盏走到湖边,寻了一处低地蹲下,水中倒映着她的模样,波光粼粼,里面神色淡淡的女子忽得又笑起来。
宫女们也是女儿家,第一次听说许愿跟小精灵能扯上关系。
心底赞同这是极配,忍着欢笑的声度拿上了灯,散到了湖边,两三成团。
“娘娘。”娇荷贴心递上烛火。
“你也去放吧。”于小满莞尔。
接过火引点上灯,火苗渐始摇曳。
放下弱小无助的灯进入幽暗起来的湖面,照亮小片水纹,圈圈荡开隐藏入夜色。
她缓缓闭上眼睛,双手合握举上心间。
我,宁月,希望自己这回活到百岁。
打脸大师兄。
睁开眼,零零散散几盏莲花灯照亮,配上倒映在湖上的明月,水下鱼影自由游动。
……
夜。
“……娘娘放完了莲花灯后回了寝宫,吃了两块绿豆糕,又到院前赏了一会儿月便休息了。”娇荷站在宫墙口,对傅蒽的干儿子阿莱说着娘娘的行程。
小太监阿莱凝神记着,不敢记岔,还特意带了笔杆子,不过他脑中记得清楚,笔杆子一直举着没有下笔。
娘娘的行程十分简单。
阿莱打听好了之后,一路回去又一字不落的禀告了傅蒽,傅蒽心里拽着明白,得了消息脸上没有丝毫表现,对阿莱说:“陛下这么心系一人并非好事,但也非坏事,日后你多加注意些,往雅芳宫跑的时候也多打听些那位的喜好。”
“明白了干爹。”阿莱退下。
傅蒽寻了空,进养心殿见主子爷正在看前朝递上的折子,纵使这几日已经见惯了,但主子爷突然关心朝政,这画风转变得奇怪。
就跟突然对于家姑娘上心一样,下意识令人咂舌。
“她睡了?”淡淡嗓音中听不出喜怒哀乐。
傅蒽立刻收好神,顺着答:“是,已经睡下了。”
“嗯,退下吧,不用进来了。”帝泽从始至终没有抬头看他一眼。
傅蒽知道主子爷不打算听了,行礼退下。
明明是主子爷特意让人去打听的,还是找的贴身宫女娇荷,结果现在什么都没有问。
傅蒽本不敢揣测圣意,但隐约猜到,其中定是有几分做给别人看的。
帝泽放下折子的时候已经夜深,他附上心口,那里没有箭,也没有蚀骨的疼痛,只有微弱的搏动和空落的感触。
感受了一会儿自己轻微的心跳,比常人轻不少,不仔细感受都像死人一样。
他从十年之后而来,把现在的“自己”封进了天枢,这副身体虽然是好的,但却是强行换魂,被暴躁发狠的“自己”伤了本体。
真应了那句“自作自受”。
他不明白,自己也是这身体的主子,为什么却容纳不合,像是夺舍别人的身体一样。
果然像她说的一样,自己不是个好东西。
他也觉得“他”不是个好东西。
一想到身体的排斥,他连“他”这个称呼都不想用提。
“那个人”的确不是好东西!
帝泽一夜未眠,后半夜一人到了雅芳宫,偷偷而来,连傅蒽也不知自家主子爷离开了养心殿。
他站在于小满床前时,看见小女子睡相安慰,嘴角微微勾起。
她应做了什么美梦。
虽册封礼还没下,但一进宫就成了妃,还是他的妃,她都不带一丝惶恐难安?
早些年“他”可手段狠又嗜血成性,恶名远扬,吓一个女子绰绰有余。
唇角上扬起弧度,他知道,一个妃位吓不到她。
沿着床边坐下,借着窗外轻微的月光看见她的小脸,比记忆中的稚嫩了些,这是她十六岁的模样。
他喜她时,她二十有四,名为小满,当她去后,他也去后,又知,她还有一个名字叫宁月,仙界的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