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氏没再多追究,闲话少说,招呼慕云廷进了殿,一面带着笑意说,“前儿刚得了些高丽进贡的参茶,哀家正准备着人给皇帝送去一些,今儿来了,正好尝尝。木槿。”
一旁的木槿含笑道:“已经煮好了,奴婢这就去取。”
郭氏点头,踱至殿内一株嫁接好的垂丝海棠前,望着开的正盛的海棠花。
先帝薨逝之后,朝廷乱了几年,这些年还算平稳,郭氏有了些闲情,喜欢上侍弄花木,加上藩国进贡的与楚淮山搜罗的,宁心殿内俨然一个小型的室内花园,一年四季,春色不断。
“瞧这儿花儿开的多好。”郭氏满意地,似自语,又似对慕云廷说。
慕云廷生性冷淡,从小就生活在楚淮山的阴影之下,对于这些花花草草一向没有什么兴趣,不知如何搭话,便站在那儿不动。
郭氏抚着花儿,漫不经心地问,“皇帝这些天在外头跑野了吧?”
慕云廷微垂首。
“今儿来是有什么话想跟哀家说的?”
这时,木槿端了参茶过来。
郭氏放开海棠花,到凤榻上坐了。
慕云廷跟过去,立在一旁。
“你也坐吧,尝尝这高丽参茶。”
“是。”慕云廷坐到了一旁,端起茶轻啜。
期间木槿已经遣散了殿内伺候的宫女,自己也退至后面暖阁,殿中只剩下郭氏与慕云廷母子二人。
“最近朝中可还平静?”一饮过后,郭氏开口问。
慕云廷放下彩釉茶碗,如实道:“前些日子因立后之事大臣们吵吵闹闹,儿臣也与楚相起了争执,为了避免再起风波,儿臣不常上朝了,只让孙御史每日把楚相代批过的折子递上来瞧瞧,倒也没有什么大事。”
郭氏自然听出,皇帝这是气话,表明他自己惹不起楚淮山,就躲着。可一国之君,虽未亲政,总是不上早朝传出去也不好听,加之自去年年底便有谣言说皇帝不是真龙天子,他这么做,不是更令天下臣民胡乱猜测么?
郭氏压下心中不满,沉沉道:“你打算就这么一直不上早朝了?那你还要不要做这个皇帝了?”
慕云廷思及大昭寺之事,一改以往的执拗,从榻上下来,跪在了郭氏面前,“儿臣知错。立后之事,莫说楚相,旁的人也都有利己之心。儿臣没有想明白,太过偏激,针对了楚相。以至于闹得君臣不和,还请母后教诲。”
郭氏眸色微动,看着伏跪于地的少年天子,就算他跪着,腰杆也是直的,他自小脾气又冷又倔又硬,也不知道是随了谁,尤其在关于楚氏的事情之上,几乎是沾上“楚”字的都令他反感、厌恶,这还是第一次因楚相而悔过。
这让郭氏有些奇怪,皇帝怎么突然就变了心思?
良久,郭氏淡声道:“你以为你阻止楚氏女为后就能阻止楚淮山的势力?你若有能耐莫说一个楚氏女,就是十个楚氏女入宫又能奈你何?我知道楚相这些年来拿大了些,他性格如此,加上他从小辅佐你,看着你从一个小娃娃长成大人,对你不但是臣,还有一颗如父般的心,有时候言语便随意了些,悖上了些。可这些年来,若不是他,我们母子二人如何能在深宫之中坐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