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不大,却很干净,但也很简陋,一张桌子椅子都没有。屋子最里面挨着墙的角落里是一堆厚厚的草垛,另一处角落摆放着一个木头架子,上面是一些瓶瓶罐罐,门后有一堆木头,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们到了......我们到了......”楚离喃喃道,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多说一句话了。
她背着快要能装下两个自己的凉城走这么远的路,已经是奇迹了。
果然关键时候,人的潜力是无限的。
她背着凉城挪向草垛,然后蹲下身来小心翼翼的将他放到了草堆上。
这一蹲,楚离的腿立马就软了,她再也站不起来,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地上。
这一瞬间,她才感觉自己身上强烈的酸痛和疲惫,刚刚摔下马的伤好像也在这一瞬间全部被感知。
骨头应该没断,但是疼痛堪比骨折了。
她顾不得歇息,她也根本没有时间歇息,又赶紧咬着牙爬了起来,将凉城的身体放平,让他平躺在草垛上。
关上门,屋子瞬间陷入了黑暗,楚离摸索着走到门边,抱起了门旁边的一堆木头,然后放到了凉城躺着的草垛的附近。
她又走到了木头架子前,找了一会儿,才在一堆瓶瓶罐罐中找到了几支火签子。
还好有火。
生了火,顿时屋子就明亮了起来。
楚离这才看清楚凉城已经没有丝毫血色的苍白面容。
凉城此时已经神志不太清楚了,他紧紧地闭着眼,嘴唇止不住的发抖,额头上也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他身上已经湿透了,湿发贴在他的脸颊上,腹部还是不断的有血冒出来。
因为凉城的身上是黑色的衣服,楚离也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血还是雨水。
现下当务之急就是务必处理伤口。
她将凉城腰上的剑解了下来,放在火堆旁,手伸向了凉城的腰带,解到一半的时候,她停住了。
她还是小小的犹豫了一下。
你在犹豫什么啊你个煞笔,人命关天。
于是楚离在道德和生命之间还是选择了生命。
阿弥陀佛。
楚离迅速解开了凉城的腰带,然后解开了绑在伤口上的布条,轻轻按住了伤口,试着将他身上的一半衣服脱下。
她按了一会儿,然后迅速的揭开了伤口身上的衣服,又迅速按住。
可能是贴着身上的衣服牵动了伤口,闭着眼的凉城“嘶”了一下。
凉城的半边衣服被脱掉,露出了结实的胸膛。
楚离轻轻移开了手,映入眼帘的,是触目惊心的两道还在往外冒着血的刀口。
她的心抽了一下。
她赶紧拿出刚刚凉夜给的药,然后又撕下了自己最里面的内衫上还算是干爽的布料,轻轻擦了擦凉城的伤口周围,一点一点小心的在凉城的伤口上撒着粉末。
每看一下伤口,楚离也就跟着疼一下。
可能是因为上药有些疼,凉城挂着汗珠的眉头皱了皱,他下意识的咬了咬牙,喉咙发出了几声闷哼。
“坚持住,马上就好了。”楚离轻声的说了句,像是在安慰着不肯吃药的小孩子。
楚离能感觉到凉城的手紧紧的用力攥着自己的衣衫。
上好药,盖好瓶子,楚离将刚刚在内衫上撕下的稍微不那么湿的衣料轻轻的按在了撒过药的伤口上,又用布条缠上。
她看了看凉城紧紧攥着自己衣衫的手,沉默了几秒。
然后她将手轻轻伸过去,握住他的。
凉城的手很冰冷,带着微微的颤抖。
她握住他的一瞬间,他没有再用力攥着,慢慢松开了手。
就这样待了一会儿,楚离才轻轻松开凉城的手,
她一共穿着三件衣服,最外面的外套用来绑着自己和凉城,已经在坠马的时候落在了不知道山坡上的什么地方,现下身上还有两件衣服,她将自己身上还可以脱的第二件衣服脱了下来,拧了拧水,用几根木头架在了火堆旁,将衣服搭在了上面,打算一会儿给凉城盖上。
衣服已经被她撕的破破烂烂,现在只穿着一件白色的薄薄的内衫的楚离,和一个叫花子没啥区别。
她看了看自己衣摆的条条布布,觉得自己再搭个台都能唱戏了。
楚离又想起自己之前的那件抹布......麻布衣裳。
看来穿越来这儿之后,自己好像逃不过穿破衣服的命运了。
楚离回身,俯身伸手,想将凉城已经脱了一半的衣服全都脱下来,因为衣服太湿,穿久了就会受风寒。
她轻轻将凉城的另一半上身的衣服也脱了下来,又一点点将他身下压着的衣服拽了出来。
她看着赤裸着上身的凉城,有些恍惚。
火光下,胳膊上肌肉流畅完美的线条,干净的锁骨,凉城微微滑动的喉结,就这样完完全全暴露在楚离的眼前。
要了命了。
再次阿弥陀佛。
楚离赶紧转过头,将凉城的衣服拧了拧,也放在了架子上烤着。
“好冷......”还没等楚离从刚刚那种视觉震撼中反应过来,似乎听到了凉城虚弱的声音。
回过头,凉城的嘴唇开始变得发紫,身上都在颤抖着。
她将手伸了过去,抚向了凉城的额头。
怎么这样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