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满意地抚上袖口，不知何时，又一只以假乱真的黑线蝴蝶，跃然于上。

那黑袍翻转抖动，他的人竟渐渐隐去，最后黑袍也凭空消失，就仿佛从来没有人出现过。

这就像个无处不在的幽灵，就藏身在苏晴和锦天呼吸的每寸空气里。

……

这天的牧荣城终于放晴。

那一轮比苏晴主观印象里大了接近一倍的太阳，正红彤彤地悬挂在头顶，烤得大地一片蒸腾，到处都是阴湿之气四散的腐烂气息。

“这就是牧荣城一年之中只能维持十日的晴天日？”苏晴歪着脑袋问。她眯着眼睛，慵懒地看看天，再看看她和锦天遮阳所站的这棵榕树。

榕树下，连蚂蚁都排着队躲进了树荫里，原本人流如织的街道上，空荡荡的并没有什么人，有也都躲在阴凉处，生怕被那烈日多晒一会儿，就会脱水变成肉干。

锦天一边用袖口煽风，一边有气无力地点点头，说道：“没错，这就是大名鼎鼎的牧荣城晴天日，只有在这里，能看到最大最红性子最烈的太阳。”

苏晴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你这句话里的几个形容词，非常贴切，我发誓，我真的没见过这么大这么红这么烈的太阳。真是太倒霉了，才享受了三天的阴凉，就遇上这种极端天气。”

锦天先是点头表示他也觉得倒霉，随即又摇摇头，“倒霉倒也不完全是，你忘了我师父交代的关键了？”

“小辣椒反复啰嗦了三次，我怎么可能忘记？她不是强调，要找到那人，难也不难。

难，是因为这人神龙见首不见尾，若是平日里寻他，简直堪比大海捞针。

不难，是因为每当牧荣城的晴天日，这人会主动现身，在这城中随意哪个角落，采集阳光。而这是我们找到他的最好时机。”

锦天附和道：“没错，现在就是我们的最好时机。”

“可这牧荣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从哪里找起呢？”

“一条街一条街仔细找，至于能不能找到，听天由命吧，至少这烈日为我们争取了十日的期限。”锦天继续煽动衣袖说道，语气里听不到必胜的决心。

“这么找非常不科学，万一我们刚找了某条街，我们前脚刚走，那人后脚就到，岂不是会错过？”苏晴绝望地反问道。

锦天一时语塞，显然苏晴说得在理。

“既然那人是来采集阳光的，我们便找出牧荣城阳光最充裕的地方，守株待兔？”

锦天清澈的眸子陡然放出醍醐灌醒的光芒，整个人也不颓了，正襟弹坐而起，满面红光，“不愧是你，守株待兔是最优的办法！”

可问题是，哪里才是牧荣城阳光最充裕的地方？

“七，十八，二十一。七，十八，二十一……”

忽然，背后响起一个孩童稚嫩又单调的背诵声。

苏晴作为文科生，对数字一向不敏感。

但这三个数字，是例外。

“21，07，18”——这是舍长李黎遗落在雪漠的手机所展现的那串数字。

虽然后来这串数字自动抹去替换成了‘先知’二字，但它们还是深刻地糅进了苏晴最敏感的意识里。

而且，这串数字还出现在皮囊人衣服口袋里的纸条正面。苏晴越来越觉得，这串数字意义非凡。

所以，此时此刻，有个孩童在她背后的树荫下反复吟诵这三个数，即便顺序不同，她还是一下子就捕捉到了。

“七，十八，二十一……”

声音再度轮回的时候，苏晴猛地回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