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她知道他想说的!她在那牢狱里对他的尸身疯狂地哭喊,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舅舅景宁信你!天下人都信你!长孙家无罪!长孙青云是清白的!他从未背叛南晋!他从未背叛南晋……是南晋对不起长孙青云……”
他听不到了,他看不到了,哪怕是南晋宣告投降,哪怕是北梁大军踏破了长安城门……
他的血肉之躯已枯竭,不是被敌所伤,而是他效忠了一生的家国,在他身上施加无数酷刑,伤他害他,让他痛苦含冤死去,放干了他的血,挖空了他的心……
重生后每一次见他,景宁都会想起那一切,甚至会不分前世今生,不敢相信他还活生生在面前,她仍有一种冲动,想对他大喊对他一遍遍地哭诉……
“殿下,怎么了?为何突然脸色发白?又不说话了?”
他的声音将景宁拉了回来,她晃过神,恢复心绪:“没什么,舅舅,我只是在想事情。”
长孙青云还是有些担忧的样子,景宁转道:“舅舅,今日景宁来,是有大事与你相商,这件事是罗云门的事,却更是南晋朝堂大事,景宁会将一切向你坦白——包括一些父皇都不能知道的隐秘。”
“连陛下都不能知道?”长孙青云已经恢复严肃的神色,拧眉入神。
景宁笃定地点头:“是,请舅舅信我,我会如此说自有原因。这件事关乎南晋安危,甚至可以影响南北两国的前途,若成了南晋不但可以避免再起战乱,还可以……反攻北梁,一统两国。景宁和罗云门都需要舅舅的支持。”
长孙青云思忖一晌,表情凝重,“是关于北梁宁王的事吗?”
景宁点头,又摇头,顿了一下,道:“是关于假北梁宁王的事。”
长孙青云心头一凛,某种掠过一抹精光:“假宁王?假的?景宁你是说我们现在抓住的这个是假的?”
景宁与他四目相对,点头。
在她坚定认真的目光中,他迅速领会了她心中所谋,随之是更加震惊:“景宁……”
她等了一会儿,他没有继续说话,她便道:“那个不是荀韶祺,他只是一个与荀韶祺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那个真的荀韶祺在逃回幽州的路上遭到伏击……已经死了,而伏击他的人,不是我们南晋的人,是他们北梁……”
“荀韶祺是皇长子,又是万朝宗宗主,手掌大权,北梁先帝对他寄予厚望,朝上也有诸多臣子拥立他为皇储,因为他常年在外,所以才迟迟没立太子,可以说如果不是北梁先帝突然驾崩,储位他是势在必得,可是结果大出人意料,北帝在预备南侵的时候突然驾崩,接着受召回国的荀韶祺在幽州城外被伏击,紧随着,新帝荀韶凌就登了位……这太可疑了。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关注北梁朝堂的动向,据情报称,朝上大有质疑之声,我们完全可以先用这个假宁王做人质,稳住北梁,然后让人查出真相,给如今的北帝一重击,继而搅乱北梁朝堂,我们安排在北梁的人可以做到这些,到时候荀韶凌皇位不保,或若遭刺杀……”
不等她说完,长孙青云就猜出了全部,发声了:“我原以为,殿下只是想挟持在北梁声望高势力广的宁王,迫使北帝停战,没想到……”
“殿下是想捏造一个新的……北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