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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好人间啊……”

而此刻他的妻子莫离,皇宫尚书局掌司莫离,立在天启殿门口,一脸不悦地对着眼前人,说道:“陛下说她不想见你。”

他拿眼瞅瞅两旁肃立的宫人,有些尴尬,凑近些道,“好歹我是个皇帝诶,给我留点面子啊喂……”

莫离的态度依旧强硬冷漠,根本不打算给他好脸色,“是,奴婢知道,从南晋覆灭开始,你就是我们的圣上了,奴婢不敢失礼。”

“可是你还是只认你的陛下……”他叹了口气,掠过莫离强行往里面走,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强势地对莫离。

又回头对她道:“莫离,没有南晋了,也没有北梁了,才有了这太平天下。我希望你明白。”

他看向内殿,缓缓迈步。他这次如此‘强势’地闯了进来,但不表示他真的想起自己是所谓九五之尊了,他内心还是紧张得要死,就跟这十年来每次她和他赌气不肯见他时一样。

他们就是这样,两人的脾性从年轻时就没变过。

他曾说“你我就算不能相守,也注定纠缠到老。”

他也曾说过,“若你我能够相守,就注定互相折磨到老。”

他们做到了,十年夫妻,好像私下相处从未有一刻真的融洽,但是在国事对外上又永远是默契同心。

二圣临朝,双帝同位,但他‘惧内’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可以说,他是唯一一个称帝多年从不选妃的皇帝,也是唯一一个愿意与曾经为敌的人共坐皇位的皇帝。

而她呢?

自从她登上帝位之后,无论是各分南北,还是同床共枕,他都很难看懂她的真心,不,或许,他就是从来没看懂过,很多次他以为自己懂了,然而他总是一错再错。

她是细作,是公主,是女帝,她本来就让人难以看懂。

又或许,她是最易懂的那个,因为归根结底,她这一生,终只一句:“以身许国之人,不谈将来。”

天下大定之后,他们终于有了太平天下,但她始终是苏景宁,他始终是顾长安,一个骄傲强势的公主,一个向往自由的特种兵,他们在朝堂上并肩作战,在宫闱内矛盾重重,皇宫众人的日常就是“今日陛下又生圣上的气了吗?”“今日圣上又被陛下赶出寝宫了吗?”“今晚圣上又在寝宫外赖着不走了吗?”……

顾长安是个非常有韧性的人,特种兵训练给了他钢铁意志,罗云门特训给了他矫健身手,权力争斗让他学会机智权谋,他将三者合一,用来对苏景宁死缠烂打,不仅是年轻时看准了就纠缠不休,成亲后的每一天也将他狗皮膏药的潜质发挥得淋漓尽致。

成亲后就算他们整日争吵闹矛盾,他也不会离开苏景宁百米以外。大臣宫人都在背地里笑话他,好像要时时刻刻看得着她,他才放心,就怕她突然消失了一般。

苏景宁也发现了这点,但她可不会因此体恤他,反而利用这一点,生起气来就把宫门一关,让一向令他畏惧的莫离守门,不消气就不与他相见。

他也很固执,就守在门口不走,她一日不见他,他就守一日,多次露宿宫门外被逮到,后来他就干脆制作了一个帐篷,向这群古代人科普‘露营观星’这件事。

宫人们的日常中就又多了一条,“圣上昨晚‘观星’了吗?”

他今日这般闯进来却是少见,苏景宁坐在龙案前执笔书写,专注俯首于奏章文书之间,五指纤长挥动笔墨,如流水行云,一刻不曾间断。

宫人们因经他手势示意也不敢声张,只由着他慢慢走进来,站在一进距离外的宫柱旁,无声地看着她。

起风了,层层幔帐拂起,似雾霭晨霞,逐风而动,一时间,眼前景象变得如梦似幻。

他努力睁眼,隔着这片‘云雾’再次找到她。

风停了,幔帐落下,她手中的笔也落下了,她的目光仍在案面文字上,漫不经心道:“你要在那里看多久?”

他回过神来,竟不知如何回,她就那样坐在那里,面容仍倾城,娥眉仍凌厉,姿态仍旧高高在上,不动如山而将周围任何风吹草动都揽知于心,好像从来没有变化过,从初见到如今。

“你不生我的气了?”他向他慢慢走去。

她道:“我只是身体不适,心情不好罢了,想一个人静静,给未央写封信说说话,不想你瞧见……”

他笑了,在她身边坐下,依旧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哦,那你跟未央说了什么?”

苏景宁抬首,望向他,半晌不语,倏忽星眸含泪,苦笑道:“我说,我很气你,因为你终是要离开我了……”

千古江山如诗如画,百世争斗,灰飞烟灭,一世情,一双人,最终,谁得了天下?

谁守着她?

权力更迭,人心变换,最终唯江山千古。

文人吟诵以山河为辞赋,墨客挥笔以社稷为图画,游遍卷帙浩繁的史书文册,方知史官早搁笔。

他们,于后世,没有姓名。

但是他会记得,每一个人曾那样鲜活地存在于这世间。

或许他也会热血不再,没有信仰,拥抱着柴米油盐苟且于平凡又累赘的生活,或许他也会变得麻木,沉浸在这太平安稳的时代,不再关心别人的未来,不用再为谁挺身做卫士,忘记年轻而冲动的梦想,将所有热情当笑话,只是重复着一天又一天……

但是,无论你信不信,他也曾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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