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忽然安静了下来,明艳的火光也都消失不见,仿佛回到了那个晚上,彩衣翩翩起舞留作赠别,而今却是相拥入怀,暖玉生香。
“自古难消美人恩,我也深知这道理,承蒙彩衣姑娘厚爱,让彩衣姑娘为在下喜怒难平,在下着实心中难安。”郑沣看着彩衣的目光,然后柔声道:“若是彩衣姑娘愿意,待到在下安定之后,愿彩衣姑娘过门,迎做正妻。”
“正妻?”彩衣轻呼,她美目之中满是难以置信。她们伶人地位低下,除非嫁给普通庶民,否则没人会娶她们做正妻,她们的下场大多是成为那些豪绅之流的掌上玩物,正妻何事敢去想?
哪怕她是花魁,哪怕她风采绰约,无人能及。
看着彩衣的神情,郑沣轻轻松开了手,然后隔着衣袖牵着她柔嫩的手,轻轻道:“先回府歇息吧,我很累了。等到时机到来的时候,我自会向你好好说明心意,这次,还请彩衣姑娘放心。”
夜还长,郑沣安排下人收拾出厢房,侍候彩衣先行休息,他则钻进书房,写下了一封长长的书信,交由下人转交到驿站。收拾心情,郑沣才回房睡下。
他不知道这封信能不能送到,这是写给父亲的,除了大致说明了城中的情况,还有便是为人子说给父亲的话,不足为外人道也。
而此时,北境,新良郡郡城采薇城。
这座城市虽然名字唯美,但是这里常年被战火笼罩,城中百姓渐渐稀少,取而代之的是流寇盗贼,他们在这里能找到生存的环境,虽然这里兵卒众多,但是那些是打仗的人,哪里顾得上管他们?
北方的泽国是一个新生政权,原本北方是众多小的城邦,也是一位雄才大略的人站出来,建立了统一的王权,建立了庞大的泽国,才有了南下威胁大宣朝的能力。
而今,泽国在边境上陈兵三十万,隐隐有陈兵决战的态势。因为时机未到,所以久久未动,但是足以让大宣皇帝如坐针毡。为了应对战局,皇帝下令征召所有可战之士,同时发动所有卸甲归田的旧部将,由中令尉徐韬统帅,在北方准备与泽国决一死战。
然而偌大的宣朝能征召的士兵仅有二十万,诸多割据一方的权臣都不愿出兵。
政权的根本已经出了问题,朝廷对地方的统治力一步步在下降,似乎所有人都在等大宣王朝被终结,然后可以在民族大义和时局的推动之下,堂而皇之地扛起大宣的大旗。
只有北方这二十万军队,他们是真的一心想要为大宣续命。身后,那是他们守护的土地,哪怕是争权夺利,也不应该拿那些子民的性命做赌注。
那里有他们的妻子,孩子,父母,那里有他们的一切。
采薇城大营,一个四十有余的汉子着一身甲胄,腰间佩一柄宝剑,脸上髭须横生,身长尺,站在偌大的沙盘前。这汉子身上杀气十分重,仿佛靠近他几步,便会如同置身寒冬之中。
他正是大将军中令尉徐韬,北方的第一统帅,大宣的第一将军。
帐中还坐着一众部将,郑忠赫然也在其中。
徐韬看着沙盘,沉吟许久。缓缓地,他仿佛一字有千斤之重,下令道:“我朝军队集结完毕,没有人再来了。陛下在看着我们,心怀鬼胎的人在看着我们,泽国的虎狼在看着我们。”
他一拳砸在旁边的桌子上,接着道:“我们不能拖下去了,等待泽国辎重物资到达,我们就失了先机。众将听令!”
所有部将纷纷抱拳:“末将听令!”
“所有人各自严格统帅自己所部人马,按照我们先前拟定的战术,所有人三天之内抵达指定位置,预留一日做好战争的准备,四日后,我们先手发动总攻!”
“喏!”齐刷刷的回应,彻底决定了整个王朝的走向。
次日,天蒙蒙亮。
一夜没有发生任何事,奉化城似乎忽然之间恢复了安定,不知是闹事者这次都被一网打尽了,还是因为他们已经达成了他们的目的,所以暂时收手了。
但是,郑沣知道,那个幕后主使还未露出马脚,虽然现在基本已经锁定了那个校尉,但是他不动手,自己暂时也万难拿到证据对他下手。
看着他愁眉不展的模样,悉心为他准备早餐的彩衣柔声问道:“郑郎满面愁云,可是有什么难事?”
郑沣勉强笑了笑,这些政治的问题,他不想牵扯彩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