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正俞头也不回,自信摆摆手,大摇大摆往花楼去。
这……
郑沣苦笑,唤几个随车侍卫陪同梁正俞,然后马车吱呀,接着往守丞府去。
夜深了。
奉化的宵禁时间要晚上一些,在还需要奔波劳碌的这个时代的人已经纷纷休息之后。因此这会儿街上还人影绰绰,风后楼还十分喧闹。
彩衣坐在闺阁里。她不需要出去陪客人,她也不需要每天出去卖舞。
对着模糊几分的铜镜,她精心梳理着鬓角的碎发。身上的衣服也不再是演出时候穿的那袭彩色霓裳,而是换上了一袭素白的纱衣。这时节天气已经转暖,这纱衣也轻薄。
楼下似乎有几个人在闹事,彩衣探过脑袋向下望去,却是有几个喝醉了的酒鬼,嘴里嚷叫着彩衣,被护卫拖了出去。
她不禁脸颊绯红,露出几分小女儿态。食指搅弄着耳边的发丝,她轻轻抿了抿红唇。
时间也差不了许多了,彩衣站起身,轻摇莲步,走出了房间。
途径暖香阁的时候,彩衣却是惊讶地发现阁中有人。这暖香阁是风后楼特意给郑沣留下的,平日里不许别人来,怎么这个时候有人?莫不是郑沣哥哥……
想到这里,她心里小鹿乱撞。她知道郑沣与自己身份不同,他是守丞的儿子。虽然自己也无数次幻想过郑沣能够骑着高头大马来风后楼找自己,不……哪怕他只是能够不必介意,自己去暖香阁找他也成。
只是,他既然要如此做,又为何要约下与自己在后嗣古庙见面呢?
站在暖香阁门口,她犹豫了很久,想要推门进去看一眼,却又实在下不了决心。
一个穿着黑色玄衫的女子悄无声息站在她身后,忽然开口道:“彩衣,你在这里做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彩衣心里一惊,她就像是偷会情郎被爹娘发现一般,扭头慌乱道:“霜儿姐姐,我只是好奇……”
“郑公子没有来。”玄衫女子脸色清冷,问道:“你又是去找他?”
彩衣怔了怔,她低下头,小声应了一声。
玄衫女子叹息,无奈说:“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的,一个大男人家的,瞻前顾后。”
看着彩衣眼眸中流转的光华,玄衫女子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没有用,她略一犹豫,道:“暖香阁里的是他的那个朋友,昨日阿珠也同你说了吧?”
昨日彩衣知晓郑沣来过,因此她见到阿珠和柳儿就忍不住探听了几句,虽然为了避嫌没能仔细问清楚,但是她听说了陪同郑沣来的是一个梁姓公子。
知道房间里的不是他,彩衣感觉自己心头一松,可是伴随的又是一股浓浓的失落。
玄衫女子没有再劝她,而是亲自送她下楼。待彩衣戴好面纱,上了马车离去,玄衫女子才叹息着远远跟了上去。
在她看来,这样的郑沣真的绝非彩衣的良配。她不能说郑沣对彩衣不好,只是郑沣这么些年似乎从未真的成长起来,他不敢为自己的事做主,他总是活在他爹阴影里。
毕竟虽说奉化治安一向不错,但是谁敢保证彩衣晚上出门会不会遇到危险?为了避嫌,他就连接送一下彩衣都不敢。
这样的男人,真的值得托付终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