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从小门进,避开了正院学童,走过青石小道,路过一颗足有三丈高的老槐树,树下摆着一盘棋局残局,赵乾细心多看两眼才跟上二人。
很快便在一处小厢房停下,那黑衣门卫伸手在门上轻叩两下,恭声道:“先生,有位客人想要送人入学。”
一阵脚步声响起,有序不乱,黑色的木门应声而开,一个发鬓整齐,面色白皙,穿着青衫的中年男子出现在门里。他一脸笑意淡然道:“是哪位公子要入我文颂院?”
曹文海目光越过明显已经中年的李岑学,看到一身齐肩短褂的赵乾,惊讶道:“少年你这打扮?可不像我文人子弟啊。”
赵乾略带局促的行了一个礼数,说道:“赵乾见过曹先生。”
李岑学拱手道:“听闻颂文府文颂院曹先生名讳,今天前来是想跟您商量一下,能否让我义弟赵乾在您这做一个临时学生。”
曹文海心思过人,这么一听,再加上赵乾的打扮明显是江湖人才有的,几分轮转就明白了李岑学的意思,于是几句慰问打发走了黑衣门卫,然后笑着说道:“还请两位进屋一叙。”
屋内整齐有序,书案上用沉木压着一张宣纸,诺大的宣纸上,两个字“学海”就占了一半,剩下一半空着。显然赵乾两人来的时候,曹文海正在写字,听见有人叩门,才临时放下笔墨开门的。
李岑学歉意一声,“打扰了先生写字,真是罪过!”曹文海面色和煦笑道:“无妨,日常练手罢了。”
请了位子给二人坐下,曹文海稍微酝酿措辞,说道:“李先生刚才说的临时学生是什么意思?”曹文海育人至今才第一次听过‘临时学生’这种别号,想要问个清楚。
李岑学看了赵乾一眼,解释道:“曹先生博如大家,自然一眼就能分辨出我这义弟是个练武之人。
只是我等无法悉心指导,担心他以后功夫高了德行却配不上,走了歪路。
所以想请曹先生能舍一个位子给我这不成器的义弟,好让他能在习武之时还能受到文人大家的文学熏陶,不求以后成为个举人进士,只求日后先思后行。”
“大家可不敢称,曹某一生所学也不过沧海一粟。”曹文海轻叹说道,他晓得李岑学再说什么,在瞧那赵乾,肤色古铜,眉宇之间英气彰显,桀骜不现,神色也局促带有恭敬神色。不像是个骨子里恶胆横生的坏胚,略一思索就想要把他收入门墙之下。
只是行为不可看人,还需看心,余光瞥见书案上的“学海”二字,心生一计,于是笑道:“这事倒是可以商酌,只是我这幅字帖还没有完成,可否请赵小友代劳一番?”
李岑学心领神会,看着有些局促的赵乾说道:“曹先生让你帮忙写两个字。”
赵乾颇为不好意思,自己的字那有啥好看的,站起来说道:“曹先生,我的字可难看哩,您还要我写吗?”曹文海脸色温和,笑道:“无妨,一副字帖而已,只需要两个字就好,至于写什么,赵小友你自己决定就好。”说完让出身位。
赵乾看着那两个字迹铁划勾勒的“学海”,心想后面自然就是无涯了,不过如果就是这么简单,曹先生也不会让他代写,定是要考量他什么。
赵乾举笔盏茶时间未动,曹文海和李岑学笑而不语,也不去打扰。
赵乾苦思许久,忽然想到,要是学海那么大,一本一本看去岂不是这辈子看不完?当然要仔细知晓自己需要哪些东西才是最打紧的。略一斟酌下,赵乾就决定动笔。
只见赵乾左手握住右手臂,然后轻轻提笔写出一个“细”字,然后就要去写下一个“看”字。
赵乾突然停顿,暗想光看怎么成?肯定是要深思熟虑才行。然后他就一改字势,第二个“思”字,也就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