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累,全身都疼,肩膀肿胀得很,长时间得不到休息,她感觉全身的肌肉紧绷,强行逼自己入睡。
显然这样有效果,她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午夜时分,她却醒了好几次,睡着了又醒过来,醒过来又沉睡过去,反反复复,她感觉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中一直在奔跑似的,浑身湿了个透。
她疼得睡不着,她的手腕很疼,疼得她翻来覆去睡不着,睡着后又疼醒,手腕烫伤的那块儿,如针扎般,密密匝匝的刺痛,很疼。
她的汗水热湿了枕头,如此反复,她有些受不了,手腕上像是刚泼上烫粥那般,烫得很。
白天的隐忍的情绪终于崩不住,在夜里释放。她抬起胳膊挡住眼睛痛哭,泪水顺着眼角流淌下去,与汗水混在一起。
那些委屈的,难过的,心酸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她不想哭,她明明不想自己变得那么矫情,不知是不是手痛得紧的缘故,她借此流尽了失落,委屈。
很痛,真的好痛啊,她不知道是哪里痛,是眼睛,是手腕,还是心口闷得慌。
很难受,她感到难以呼吸。
她忽然想起他的眼睛。
印象里,那双眼眸真的很漂亮,但很冷,凉得没有一丝温度,深邃的眼眸里带着警告,带着戒备,不像冬日的暖阳,不似春岸的拂柳,不像夏日潺潺的流水,亦不似秋末暖阳的枫叶。
哭过后,发泄了平日里积压的情绪和压力,她又沉沉睡过去。
――――
第二天一早,东方天色破晓,一轮太阳已经爬上云端,藏在云层里,将天空晕染成橙粉交织的一片。
看来今天是个好天气,苏忆拉开窗帘,早晨凉爽的风顺势吹进来,扬起白色的薄纱,吹散了昨日里糟糕的情绪,吹醒了她惺忪的困意。
她早早收拾好行李,到酒店大厅办理退房手续。
“早,”槊风走过来打招呼,“手伤怎么样?”
苏忆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噢,他先上车了,”槊风签了字说道。
“我没想问。”她将票据折整齐放进包里。
槊风尴尬地挠了挠脑袋。
广告代言商业活动举办在邑城的市中心,主办方包了一个繁华的商城,在一块面积最大的地方举办,供粉丝媒体拍照宣传。
半个小时后,到达活动地点。
车开进百货楼路口,就被热情的粉丝堵在外面,维持秩序的保安好不容易安抚下来。
拉开车门,槊风和苏忆先下车开道,顾北进场准备。
渐渐安静下来的粉丝一见到顾北,又兴奋地像是打了鸡血般,举起长枪短炮对着他一顿狂拍,不自觉地就向中间靠近。
苏忆一边拦着激动的粉丝,一边皱着眉想捂耳朵,可是两者不可兼得,这么多人,尖叫的,呐喊的,嘈杂的声音吵得她耳朵都快炸了,捂了耳朵就不能拦人,拦了人就不能捂耳朵。
“顾北,看看妈妈吧!妈妈爱你!”一个女生声嘶力竭地喊道。
以“妈妈”自居在粉丝中已是十分常见的现象,“妈妈”,顾名思义,就是“妈妈粉”,当然,还有“女友粉”,“事业粉”,“颜粉”……
苏忆汗颜,笑着拦着那些热情似火的狂热粉丝。
“啊啊啊啊――”一声尖锐的叫声轰炸着她的耳膜。
“啊啊啊!!老公!!!”狂热的女粉丝见到顾北,激动得大叫。
很明显,这种就是“女友粉”了。
顾北西装笔挺,一手插着兜,从容地穿过人群,向粉丝挥手打招呼。
“啊啊啊――他看我了,他看我了!”
“明明是看我好不好?!”
“哥哥,看这里!”
人一多,就容易拥挤,兴奋的粉丝被挤着,不自觉地靠近。
苏忆扭过头,只见粉丝的相机都快怼到他脸上去了。她一个健步冲上去,挡在他面前,想挡住那个粉丝,却不想粉丝的相机镜头正好戳着她的额头擦了过去,额头上瞬间被刮了一道红印。
“对不起!”那个粉丝吓了一跳,把相机往回收。
苏忆捂着额头,扬声道:“请大家保持距离好吗?”
喧嚣的人群逐渐安静下来。
顾北回头看了一眼,很短暂,继而大步流星地迈进百货商场。
……
今天的工作不是很多,活动结束,他们早早地收了工,苏忆收拾好他的随身物品钻进车里。
眼下顾北和槊风在与广告商谈事情,苏忆便一个人早早地上了车整理东西。
她按着手机上的清单,把需要准备的生活用品采购完毕,在窗边的座位坐下。
一低头,干净的桌面上静静躺了一支蓝色的药膏。
她拿起来端详,这是一支烫伤膏,〔采云〕牌烫伤药膏,依稀记得这个牌子的药膏很贵,但效果也是十足十的好。
放在这里,是给我的吗?是了,除了她也没有谁烫伤了,知道她的手烫伤的人……
十分钟后,他们才回到车上。
“对了,之前看有个粉丝的镜头刮到你了,没事吧?”槊风问道。
苏忆下意识地摸了摸额头,好像有一道肿起来的划痕,不过没流血:“没事。”
槊风点点头。
“谢谢你。”
她真的很感谢槊风对自己的照顾,之前受伤多劳他费心,现在还惦记着她的伤,知道其他的药膏不太管用,又特意给她换了药膏。
“啊,不用客气。”槊风有些莫名,不好意思地笑道,“这不都应该的嘛。”
脸被粉丝刮到,关心关心不是挺正常的嘛?怎么还道起谢来了?这也太客气了吧。
顾北手揣在衣兜里,抬起头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